第101章 我愿意试试
“你是想让我跟别人娶妻生子？如果我不愿意呢？”原荣的声音已经不像他一样。
他的心好痛, 原来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是这样的。他一直以为, 喜欢一个人是甜蜜的，把喜欢的女孩藏在内心最深处, 夜深人夜的时候把她从心底放出来, 回味, 那都是甜蜜的感觉。却原来, 除了甜还有痛，痛得撕心裂肺, 痛得他无法呼吸。
他的心里真的满满地全是苏芝啊，并不是口头上说着喜欢而已。他和苏芝的感情，是从小建立起来的, 在他失去记忆最无助的时候，是她照顾了他，像小姐姐一样地温暖了他。记忆恢复之后，她成了他拼搏的精神动力，那个时候把她当妹妹，那也是动力。后来她长大后，他爱上了她，以为自己慢慢地等待, 等到她长大了, 她就会喜欢他。但他还是想差了, 原来真的没有那么容易那么简单。
以前，他写信开那个玩笑，心里也是带着一份忐忑不安, 当被她回避的时候，他还觉得她只是不懂，只要他慢慢地追求，她长大了就会懂了，懂了就会接受他了。原来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她分明就是懂的，之所以回避，只是不想伤害他而已。
他把心捧在了她的面前，想要让她把心捧走，结果她却把他的心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开了，绞得粉碎，疼！疼得窒息，连呼吸都疼。
原来心痛的感觉是这样的，以前他不知道这种滋味，此时此刻，他懂了。
他咧开嘴想要说话，最后发出的却是一声苦笑：“呵。”那抹笑，刺了苏芝的眼，她有些不忍，甚至有些心疼，但是又不得不狠心。
苏芝说：“原荣哥，你别这么任性好吗？我们俩这样做朋友不好吗？”
苏芝在心里叹息，当一切的命运开始跟他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她想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不是不能爱，也不是不能答应，但是她还小。一个才十五岁的年龄，就要去早恋，她觉得很可怕。哪怕她的生理年龄已经三十出头，依然觉得自己这副小身板还可以再等几年。十八岁，或是二十岁以上，如果他找她，跟她说我们相爱吧，她可能就会答应。
原荣退后一步，很认真地看着她，她脸上的表情，哪怕是最细微的变化，都没放过，她脸上有着心痛，但是他也从她脸上看到了绝然。
“芝芝，你真的很狠心。”原荣后退几步，踉跄着脚步，“连让我等你都不愿意，是不是你心里有了别人？”
“没有。”苏芝很肯定地说，“我没有别人。”
“那为什么不愿意让我等你？”他的声音颤抖。
苏芝没有说话。
“你不就是想逼着我结婚生子吗？”原荣痛苦得心都被刺得千疮百孔了，只剩下了一种感观，那就是疼。他说，“如果我想告诉你，我心里只有你，是不可能跟任何人结婚，我办不到，办不到。”
苏芝无言以对，看着他那痛苦的样子，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残忍，他做错了吗？没有，他只不过是因为喜欢上了她，而因为年龄问题，她心里有些排斥，就这么简单。
“原荣哥，你别这样为难……”她有些无奈地一叹。
“所以并不是我该不该去跟别的人恋爱的问题，而是你根本不喜欢我，对吗？”
苏芝不说话，心里也并不舒服，堵得慌。
原荣深吸一口气，“芝芝，我不会再来打扰你，我会把你从我的心里剔除，从我的生命里剔除，……对不起，我打扰了你，让你为难了，对不起。”说着，他慢慢地后退，接着头也不回。
苏芝无言地说着对不起，她真的无心去伤害他，只是不想他为自己耽搁。他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婚姻。
原荣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的，踉跄着一屁股坐在了床上。他坐在那里好一阵，都没有动。心里一直像电影片断似的，在那里播放着苏芝的话。
他还是太冲动了，明知道芝芝还小，还过来找她，他怎么就不等等？
苦笑着，一切的一切，都没有如果。千金难买早知道，他还是高估了自己在苏芝心里的地位，却原来一切都是他的一厢情愿。
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心痛的感觉是如此的强烈，痛得他连说话都觉得困难。
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双手捂上脸，脑海里全部是苏芝拒绝他的话。
“原荣哥，我不能答应你。”
“这不是等待不等待的问题……”
“我不想打扰你的人生，你有更好的姻缘在等着你……”
……
他是真的喜欢她的啊，很喜欢很喜欢。苏芝还小，他都知道，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去逼她，也没有想过让她现在就答应他。他只不过是想近距离看着她，只是看着就好。不需要她回应他，真的不需要。
当她把这些美好给绞得粉碎的时候，他的梦破了。
原来，那一切都不过是他的梦，一场梦而已。
他抬头，逼回了心里的泪，拿手抹了一把脸，开始默默地收拾起了行囊。该回去了，回到战场上去，那里才是他的天地。以后再不想爱情，再不爱。
爱情都是骗人的，那不是蜜糖，而是□□。
苏芝静静地站在门外，看着屋内的一切，看着原荣在那呆坐在那傻傻地自问。她在心里想：我真的太狠心了吗？如果他愿意等，自己真的不愿意吗？
答案却不是那么坚决。
如果不是想到他的家人，没有想到那么多现实问题，似乎愿意？
就这样呆呆地站着，她张嘴想喊，但努力了好久，却始终没有勇气张嘴。
明亮从外面回来，却看到自己的小妹站在客房外面，正看着原荣的背影发呆。冲动的他正要上去，却被人从后面拦住了，他回头，却见是自己的大哥。
原来，东升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那里，看了好久。
“大哥？”明亮诧异。
东升拉了拉他，指了指外面，明亮明白，跟着他去了外面。一到外面，明亮就问：“大哥，你刚才为什么拉我？”
“你不能去，我们可以在原荣面前刁难他，但不能在小妹面前阻止他们。”
明亮说：“可是……小妹并不喜欢原荣，我们也没有……”
“明亮，你错了，小妹并不是不喜欢原荣，我们不要做这个恶人。”
明亮张了张嘴：“可是小妹才十五岁，她……”
“小妹还小，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但我看得出来，小妹喜欢原荣那小子，这是不争的事实。做拆散他们的事情，我们不要做，到时候小妹想起来，会恨我们一辈子。”
明亮想了会东升说的话，突然就惊出了一身的汗。大哥说的没有错，他们在原荣面前刁难，最多就是两个舅哥为了小妹，但如果在小妹面前做了这事，这会让小妹寒心。这能不让他惊出汗来？
“大哥，我……谢谢。”明亮从心底里感谢。
“我们是兄弟，爱小妹的心是一样。虽然让小妹嫁给别的男人，心里不舒服，但是小妹总归是要长大的，也总归是要嫁人的，到那个时候不接受也得接受。”东升叹息。
虽然这个问题他们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接受而已，毕竟是从小宠着长大的女儿。
…………
当原荣决定走的消息传出的时候，苏家人都惊呆了。长辈们都很喜欢这个男孩，他在苏家的这几天，让大家都喜欢上了他。就连东升都觉得，原荣是个不可多得的优秀男人，如果不是因为涉及到自己的妹妹，他也会像太奶奶他们一样，他很欣赏原荣。
如今突然听到他要走，东升还一时没反应过来。转头望向明亮，以眼神询问他，是不是对原荣做了什么，后者却摇头。
“太婆，阿婆，叔叔阿姨，两位哥哥，虽然我在这里呆的时间不多，但是我很喜欢这里。但是我得离开了，我得回西南去，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到这里，我会想念你们的。”说着，他又看向了苏芝，苏芝望着他却没有说话。
明亮说：“你的假期不是还没有休完吗？怎么突然要回去了？”
“我……”我是没有理由留在这里了啊，他想着，脱口而出的却是：“我还有事情，必须得赶回去。”他是真的不愿意离开这里的，来这里的几天，他很快乐，可是……
明亮却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望向苏芝，却见到她脸色有些苍白。
东升也在那里看着苏芝，也只有她才能够给原荣这样的打击，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几个长辈并不知道他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情，只是以为原荣是真的有事情回去，所以也没有多问。
“东升明亮，帮我们送送小荣。”太奶奶说，他们做长辈的总不能去送他，那就让小辈送。
东升和明亮点头，虽然之前他们因为小妹的事情闹了些不愉快，但是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对原荣很欣赏，如果让其他不认识的人做他们的妹婿，他们勉为其难的接受他。可惜，小妹似乎比他们还干脆地拒绝了他？
“芝芝，不送送我吗？”原荣的眼睛一直都盯着苏芝，眼中有着期盼。
苏芝点头，这让原荣原本很失望的心，顿时又有点儿活跃起来。
苏芝他们兄妹三人慢慢地把原荣送出了苏家，往外面村口走去。路上又遇到了几个村民，大家都好奇地看着他们，有人是知原荣是苏家未来的女婿，他们都看到这个小伙子牵着苏芝的手了，于是大家看向原荣的眼神很火热。
原荣却心如死灰，他觉得今天的路特别快，想要跟苏芝多呆一会，但是路却在慢慢缩短。
村民们的眼神，他不是不懂，但懂了又能怎样？他的小可爱不要他，再也不要他了。以后苏芝真的可能会属于别人，属于别的男人，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他就心痛。
他很不愿意苏芝被别的男人拐走，很不愿意。
不，他不能就这么放弃。苏芝并没有爱上别的男人，他为什么要放弃？放弃了不就什么也没有了？放弃了，苏芝就可能会成为别的男人的女人。他不愿意！如果他不放弃，水滴石穿，情比金坚，苏芝或许还是会被他感动。只要努力了，哪怕最后都没能打动苏芝的心，他无怨无悔，但如果现在放弃了，那么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好傻。当苏芝说不要他，自己就真的放弃了。姜营长说的对，男人追女人哪有那么容易的，谁不都是要追很久？如果那么容易，那还需要追吗？他要拿出军人的不放弃不抛弃的精神，男未娶女未嫁，为什么要放弃？
而且，今天苏芝并没有说不爱他，只是说自己太小了。当时被拒绝，他心痛如绞，忽略了这个问题，并没有去想。现在再细细地想，从头到尾的细想，却发现她自始自终都没有说过不喜欢他。
他问她是不是不爱他，她当时并没有回答。而当时心痛的他，以为是她的默认，现在想起来，却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不承认，不承认她不喜欢他。
是他想差了。他真是个傻瓜，大傻瓜！
想通之后，他身上那郁闷一扫而空，甚至想在心里大笑三声。这一想，他更加地觉得这路好短，更加的不舍得离开了。
有些后悔，那么快决定走了，现在再想留下来，也难了。
再看向苏芝，见她也阴沉着脸，似乎在想着什么。
东升看着小妹和原荣之间的那种无言的伤感，在心里叹了一声，突然又觉得让原荣做自己的妹婿也不是那么不好，至少知根知底，他也够优秀。但心里又些排斥，这种矛盾的心理，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总之有点难受。
这种感觉，明亮更懂。明亮和原荣一直都是好兄弟，好战友，当好兄弟喜欢上自己的妹妹，一开始是惊呆的，如今再细起，好像也没什么。小妹总归是要嫁人的，难道让她嫁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吗？似乎更加不愿意。
如果小妹真的要嫁一个男人，如果一定要离开他和大哥，那么……还不如原荣，至少原荣是他认识的。
再远的路，终有走完的时候，再不愿意离去，终也要分离。
眼看路边在即，那边是班车经过的地方。
苏家村甚至为了让村民在等车的时候不至于日晒雨淋，在那里搭了个凉亭，专门让人等车用的。
原荣提着行囊走进凉亭，班车还没有来，他们还需要等。
经过苏家村的班车，一天也只有两趟，上午和下午各一趟。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离班车来临的时间还有两小时。
两小时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于即将跟心上人离开的原荣来说，这两小时太短了，短得他感觉一眨眼就能过去。
他直希望秒钟能走得慢点，希望班车半路抛锚，让他和苏芝能够多呆一刻。
还没有离开，他已经在心里开始想念着苏芝。
他唉了一声，将行囊放到了地上，之后帮苏芝把凉亭里的长凳擦拭干净，“芝芝，你坐一会吧，班车没那么快来。”
苏芝感动于他的细心，嗯了一声，坐了下来。原荣心里没有犹豫，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手心发热发汗。
东升和明亮心里有些不痛快，但想到原荣就要走了，不作声，也在旁边坐了下来。
凉亭里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原荣的手心出的汗越来越多。
他咬着牙，很多次想要再问问她，但是看到两个舅哥看着他们，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眼看，班车就要来了，再不问，就没有时间了，也许就真的要失去了。
他用力地咬牙，也不管两个大舅哥在场，他紧紧地盯着苏芝，认真地再次问：“芝芝，我最后一次问你，愿意让我等你吗？”呼吸憋住，神经在这一刻绷紧，默默地等待着她的答案。
苏芝没有回答，她的呼吸早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绷紧。
看着原荣那样期盼地看着她，苏芝的心里更不好受。
谁知道她上午在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又是多么不情愿，可是她才十五岁啊，还那么小。未来谁知道呢？十五岁到十八岁还有三年，如果到二十岁，就还有四年，原荣真的等得起吗？他愿意等，他家人呢？难道他要背着不孝的罪名？
所以她才愿意做那个恶人，但是此时看到他那样的悲伤，却让她四周围的空气都窒息起来。
时间慢慢在流逝，每等一分，原荣的心就沉一分，等到后来，他的心越沉越深。
这时，在路的那边慢慢驶来一辆车子，随着车子的靠近，却还没有等来苏芝的答案，他失落了。
东升和明亮也在看着苏芝，哪怕他们也不愿意原荣抢走自己的小妹，此时也被原荣身上的伤感所感染。
原荣突然苦笑起来，他带着最后一份期盼，却也没有等来苏芝的回答。
“我走了。”他猛一咬牙，提起行李，头也不回地走向路边。
那伤心的背影刺激了苏芝的眼睛，她的瞳孔微微地收缩，就在他拦下车子，即将上车的时候，她突然喊住他：“原荣哥，如果你真的能等我到十八岁，我……愿意试试 。”
原荣已经踏上了车子的脚，又缩了回来，他回头望向她，声音颤抖地确认：“芝芝，真的吗？”他刚才是幻觉吗？小可爱答应他了？她说愿意试试？真的吗？还是他听错了？
苏芝很认真地看着他，坚定地点头：“只要你能等，我愿意试试。”
不管结果是什么，都试试。如果他能等，那么她就给他一个机会，等到十八岁，她就试着跟他相爱。
不管前世怎样，这一世那就谈一场恋爱吧，不管结果如何，对得起自己的心，不去想太多，就只是单纯的谈一场恋爱。
原荣心里的喜悦，就跟发胀了似的，涨满他整个心肺。芝芝答应了，哈哈！芝芝真的答应了，她答应他了，哈哈！心底的那个小人在手舞足蹈，几乎就要冲出他的身体。
从地狱到天堂，是什么感觉？那么他可以大声的回答，就是他现在这个感觉。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那样地高兴过，原来这就是爱情。爱情果然就是甜蜜的，让心里发涨了似的甜，并没有痛。爱情是糖，不是□□。
心尖上发颤，面上却绷得紧紧的，如果不认识他的人，以为他心里有多不愿意呢。
他突然就从车子上跳下来，快步走上前，走到苏芝的面前，很认真地看着苏芝，看了很久，突然就张开双臂抱住了她。
苏芝身子一僵，双手抬起，顿了顿，最终反抱住他。
明亮看到，正要冲上去拒绝，却被东升拉住了，他回头迷惑地看着自己的大哥，东升指指苏芝，却朝他摇摇头。
明亮眼睛盯着苏芝那环上原荣腰间的手，用力地咬了咬牙，忍住，最终没有冲上去。
原荣抱着苏芝，在她耳边说：“小可爱，你答应了，就不能再拒绝，否则我就是追你到天涯海角也绝不放弃。”
苏芝说：“只要你愿意等，我就愿意试，你不负我便不弃。”
原荣笑了：“小可爱，你永远也不可能有反悔的那天，因为我抓着你的手了，就不会放开，一辈子都不会放开，谁也别想分开我们。”
苏芝也笑了，反手将他紧紧地相拥。
两人就这样相互抱着，只感觉天地之间都停住了，时间也在这一刻停住，忘了这里是路边，忘了班车已经停着，忘了东升和明亮就在旁边。
直到——
“喂！你们还坐不坐车！”班车上的售票员喊。
原荣正抱着自己未来的媳妇呢，突然就被这一声喊声给惊醒。他眉头微微皱起，自己让苏芝答应下来容易吗？他终于能抱住她容易吗？能不这样杀风景吗？
“你们还坐不坐？”售票员又喊了一声。
原荣说：“不坐了，不坐了。”
苏芝都答应跟他试着交往了，他还回去干什么？休一次假容易吗？他都嫌假期少，又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回去。
售票员说：“什么人，不坐了，你拦什么？耽搁事。”说着，将车门一关，车子扬长而去。
苏芝说：“真的不回去了？”
“不回了，等假期满，和亮哥他们一起回去。”
苏芝无奈，现在就是让他走，也没车了，班车一天只有一班。今天已经没车了，就算要走，也要等明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芝芝还是太小了，这才顾虑重重，可真把荣荣吓得够呛啊。
芝芝，咱能不能不大喘气？这一口气喘得有点长。
ps:明天给你们多更点，红包今天没发成，晋江又抽了，明天给你们发。
晚安，小仙女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