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亏你小子能把队伍安全拉回来啊，我没出手救你不会怪我吧？”听闻海因斯把大部分舰队带回帝国控制区杨希恩是又惊又喜，正在休息的他立即爬起来联络了已经和帝国前线部队汇合的海因斯。
“哈，本来就是我这边轻敌冒进中了人家的计，如果还要老大你不顾大局来救我那可就太不像话了，自己的屁股自己擦是作为指挥官的基本啊。”海因斯开朗地笑笑，看起来真的没有在意杨希恩对他弃之不顾。
“你能想明白就好。”杨希恩欣慰地点点头，“我实在是不敢小瞧张总长的本事，如果强行救你出来十有八九南联会拿这次拯救行动做文章，最坏的结果可能是非但没能把你救出来还惹得自己一身骚，作为总指挥官无论如何我都要避免这种场面。”
“那是当然了，老大你是要当皇帝的人，老是打败仗的皇帝谁会愿意支持？”心直口快的海因斯直接点破了杨希恩心中最根本的那个理由。
“嗯……”海因斯说的是实情却让杨希恩脸上颇有些挂不住，倒不是他觉得海因斯没礼貌，而是军人出身的自己出于政治目的背弃了自己的同袍，这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负罪感。
“算啦，老大你用不着内疚，每个人在这世界上都有自己的位置和难处。”海因斯大度地摆摆手，“还是说眼前的战事，我这支舰队为了穿越坟场受损很严重，估计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是无法再投入使用了，老大咱们这场仗准备打多久？”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短期内就得出一个结果。”杨希恩回答。
“难。”海因斯嘴里蹦出一个字作为评价，不过以海因斯的性格，能让他说出难这个字就意味着这件事几乎没有可行性。
“我知道难，所以只是最好的假设。”杨希恩当然也清楚事情不会那么容易收场，“但不管是我还是张总长，我们两个的本意都不希望让这场根本没有多少意义的战斗变成痛苦的长期战，另外我觉得还有些家伙也不会坐视局面最后变成这样。”
“老大你觉得我们打到最热闹的时候AI会进来插一手？”从樵越之死到伊甸共和国覆灭再到南联第七、第八舰队的指挥官被剥夺兵权，事实上现在已经没有人类内部的第三方势力可以对张松岚和杨希恩的决策掣肘了，既然如此杨希恩指的是谁就很明确。
“虽然只是我的直觉，但我认为一定会是这样的发展，估计张总长也有同样的判断。”杨希恩点头。
“若真如此，那些AI还真是‘好心’呐。”海因斯语带讽刺地笑道。
“情报传回的消息说南联把第二舰队放到后方休整之后就再也没有给他们机动命令，十有八九张总长就是在等待那个时刻所做的准备，你也有样学样把舰队退到新成都休整吧，总归我们要保留一支奇兵以防万一。”杨希恩没理会海因斯的讥讽，直接说道。
“明白了，老大交代我照办就是。”海因斯在心底肯定是不想错过这场很可能是最后的人类内战了，然而无论是战术还是战略上他的舰队都已经没有继续坚持的能力，指望其他指挥官将自己的舰队让给他来指挥更是不现实，海因斯也没不解风情到那种程度。
“还有其他别的要求吗？除了上前线之外我都能答应。”大概是想稍微平复一下海因斯心中的遗憾吧，杨希恩多问了一句。
“要求倒是没有，不过有件事才想起来要跟老大你报告一下。”海因斯挠挠头回答，“现在我们应该还容许新高昌的自治权？”
“没错，帝国暂时还没有插手那颗行星的内政，有问题？”
“嗯，我觉得那颗行星里面有人跟南联有勾结，估计是打着两头下注的算盘，留他们下去总觉得对帝国不太好，还是在坟场平复之前清理一遍吧？”海因斯的直觉有时候是真的可怕。
“这好办，回头我让克俭亲自跑一趟。”樵越虽然难以驾驭但办事绝对是一把好手，现在他死了原本樵越负责的工作就不得不暂时全都压在角色类似的高克俭身上。
“啊，高参事出马应该没问题。”海因斯似乎认同杨希恩的处置，“那我就把队伍带回去专心休养了。”
“去好好休息吧，接下来就是等坟场彻底平复下来么……”随着海因斯舰队撤回帝国控制区，帝国和南联在伊甸的战斗算是画上一个小小的逗号，剩下的部分暂时还需要等待。
——另一边·南联防卫军旗舰塞伯鲁斯号——
“长官，帝国似乎把撤回的舰队拖运往了新成都船坞进行修整，其余舰队中有一部分已经开进伊甸，现在和我方是隔着坟场互相对峙的状态。”特伦希尔被张松岚打发出去做事了，张松岚身边的位置现在又归还给原本的主人陈羽莲。
“嗯，看来杨侯爷和我有同样的判断。”正在闭目养神的张松岚点点头，睁开了眼睛。
“同样的判断？”陈羽莲好奇地探过头来。
“啊，大概杨侯爷也认为当我们俩打到最热闹的时候AI会冲进来‘强行调解’吧。”张松岚笑道。
“这对AI有什么好处？”陈羽莲不明所以。
“乍看确实没好处，除非它们想一举消灭全人类倒是个绝佳的好机会，把我们俩一网打尽人类社会就算彻底丧失抵抗力量了。”张松岚对AI的战斗力评价相当可观，他太清楚如果AI和人类玩真格的就是他和杨希恩捆起来也不够打。
“那为何要……”陈羽莲跟在张松岚身边多少算是知情人，自然不会像外面那些愚昧之辈般只觉得AI要消灭人类。
“大概AI知道这是唯一一种既不会让人类丧失太多有生力量又不会扼杀人类内部多样性的办法吧。”张松岚陈述着自己的主观猜测，“对于人类来说多样化是个很难衡量的标准，太过多样化会导致力量分散，缺乏多样化又会致使组织僵化，AI希望人类作为自己的进化刺激物存在，自然是要为人类的未来伤一番脑筋。”
“哈，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他们能滚得远远的。”陈羽莲对于AI并无太大恶感，不过在AI入侵初期那场声势浩大的“文明裁剪”还是让她认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人类和AI之间的价值观绝对无法达成共通，而人类很难和无法共通价值观的智慧文明和谐共存。
“要真能那样就好了，哪有那么容易。”张松岚苦笑一声，伸手敲了敲自己的脑壳，“自从换上这幅义体我就感觉自己是无时无刻不在和一群莫名其妙的神打交道，我在想什么对人家一览无余，人家在想什么我却满头雾水，偏偏离了它我又活不了。”
“长官……”陈羽莲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即使没有张松岚的亲身经历陈羽莲也知道那滋味肯定不好受。
“好在人是无论身处什么状况只要时间够长就能习惯的物种。”张松岚的苦笑浓得像黑咖啡，“对于我们这代人来说翻天覆地的变化，也许后人们会习以为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