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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蘅芜君审时度势 云泱士步步为营(2)

薛宝钗将头发盘起,从匣中随意的挑了一根金簪斜斜的并入乌发中。她怔怔的望着铜镜中的自己,一时间只觉得恍然。

自己今年十五了,不,确切的说应该算作十六了,是个大姑娘了。

自己认识的这些姐妹中,湘云有了亲事,许的人家是姓卫的武将世族;宝琴有了亲事,许的人家是姓梅的翰林之家,不久前,林黛玉也有了亲事,许配的人家是自己的舅舅家王氏一门,而那人正是自己的姑表兄弟——王攸!

两元进士,今科探花,天子门生,钦差御史!

自打林黛玉小定以来,薛宝钗一直在们心自问,自己究竟输在何处,这并非是要与林黛玉一较高下,而是薛宝钗有着强烈的自省准则。

失败并不要紧,可是找寻失败的原因才是最为重要的。

圣人都要三省吾身,她薛宝钗虽说不及圣人多矣,可并不妨碍她上下求索,以古之圣贤为榜样,就是王攸在自己面前,她也丝毫不惧,勇于将最真实的自己展现出来。

另外宝钗在自省的过程中,也产生了一个心结,那就是自己是否真的甘心。可前提就是她要知道自己失败的原因是什么。

宝钗摸了摸自己姣好明艳的面容,转而又滑至胸口,喃喃说道:“难不成我输在了这?是心吗?”

“姐姐,你在说什么?什么心?”宝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模湖的问道,然后睁大双目看向不远处的宝钗。宝钗也被唬了一跳,忙安定心神,做了些微的调整,然后笑着转过身子对宝琴说道:“没什么,是不是妹妹做梦,睡湖涂了?”

宝琴哦的应了一声,然后也开始穿起衣服来,并叫来了伺候自己的丫鬟进屋,准备一应的洗漱事物。

“妹妹不多睡一阵子了?这天色才刚刚亮而已。”宝钗笑着说道。宝琴此刻才发现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只有东面飞檐上的那一小片天空微微泛白,然后命丫鬟取些水来,漱了口,接着又喝了些许水润了润嗓子,说道:“那姐姐何故起这么早,莫不成是有事要做?”

“嗯,家里各处的生意总归要管吧,那些账簿上的账目也要一一核实,这些总不能都交给你哥哥一人处理吧。咱们薛家族中人口少,不比别家人多,既是如此,那就更应该互相帮衬不是?我之所以让你多睡一阵,那是因为你年纪还小,这些事情以后你也不一定用的着,所以就更没必要和我一样起早了。”薛宝钗回道。

“有姐姐真好,真可惜姐姐不是个男子,倘若是了,只怕连那王家的探花也是不如姐姐的。”薛宝琴偷笑道。

“说这些做什么,没头没脑的,我若是个男子,那母亲岂不是少了个女儿,你岂不是少了个姐姐?一大早尽是胡说,我做的只是我应该做的,岂能因自己不是男儿之身就自怨自艾,我可不是那种人。”薛宝钗有些不悦的训道。

“是是是,姐姐说的极是。”宝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向宝钗告罪道。宝钗本不是计较之人,再说宝琴是她妹妹,那就更没必要了,想了想,弱了些语气,又说道:“我也不是怪你说的不对,或者说哪里不中听,只是有些话是说不得的,就好比你说攸兄弟不如我这事,虽说只是玩笑话,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旁人不敢说他,但极容易背地里说我的不是,说咱们薛家的姑娘不知轻重,妄议别家男子,甚至有藐视天家之嫌疑。要知道探花可是天子亲封,更是进士头甲三名,状元榜眼也不敢说一定就比探花强。凡是能够中了进士之人,皆是佼佼者,是天下英才,难道仅凭一次考试就定了不成,倘若如此,那书中为何还记载有状元后来做了官又被贬官,甚至是革职的。可见这做官和考试是两码事,当中的学问也是大不一样的。这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就是这个道理。”

薛宝琴暗暗点头,她自小跟着父母,哥哥走南闯北,这九州天下,十停少说也走了五六停,在此过程中,她见识过许许多多新奇的东西,也欣赏过不少天下奇景,听闻过各个地方的趣事。相比之下,薛宝钗可很少出门的,现如今唯一一趟远门还是当年自金陵北上入京,可仍然有着这样的见识,实在令宝琴敬佩的同时又心生愧疚。

“你啊,定是和云妹妹待久了,才会说出这样的疯话来!好了,既然你不睡的话,那便起身吧,回头还得去和母亲请安,指不定还得往姨妈那去一趟。”薛宝钗戳了一下宝琴的脑门,嗔怪道。后者摸了摸了自己的脑门,也笑了出来。宝钗回身将莺儿等一众丫鬟皆叫了进来,找衣服,首饰,配饰等等,此处不多赘述。

在给母亲薛姨妈请晨安礼后,薛姨妈特意将宝钗唤至身前,悄声嘱咐道:“宝钗啊,你待会若是见着了你姨妈,她若是问起我来,就说我昨儿个身上不大好,这才让你回家来照顾我。别的就不要多说了,至于你见到什么,听到什么,也莫要放在心上,知道了没?”

“妈,您这是怎么了?身体哪儿不舒服?要不要找个郎中今儿过来瞧瞧?也好开些方子好生调理才是!”宝钗满脸疑惑的看着薛姨妈,建议道。

“好了,等你回来再说。记着我的话就行,去吧。”薛姨妈挥了挥手,然后揉了揉微疼的太阳穴,蹙眉转过身子,不说话了。宝钗出了里间,找到正在用点心的妹妹宝琴,一道出了家门,往王夫人小院而去。

王夫人听得外面说宝钗和宝琴前来请安,也是高兴的让姐妹二人进了屋,果然不出薛姨妈所料,王夫人还真的问到了她。薛宝钗将来时母亲交代的话回与了姨妈王夫人,王夫人听罢,也没再多问,只嘱咐宝钗回家后好生照料,若是缺什么少什么回头向她报备就是。

薛宝钗正要寻理由婉拒,只见自王夫人里间走出一道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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