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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1章 全族被灭文女主角(44)

夜半三更, 鸣金收兵。

绯红支起半边身体,着迷似欣赏这一地残红。

魏殊恩闭上眼,呼吸逐渐平复, 但这种侵犯性的目光过于强烈,他还是免不了侧了一下身体。

“我明日便要去参星处理事宜, 那里到处都是神草奇花, 君后可有什么要的?”

“……”

君后这个称呼, 不管听了多少遍, 魏殊恩仍觉刺耳无比。

他成了宗政绯红的战利品,也是史无前例的男后。

魏殊恩语气淡淡, “没有。”

“既然不想要,那我给你挖几株人参回来。”绯红道, “你身子虚,得补补了。”

魏殊恩身体一僵。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东西。

她在说什么?

她竟说他虚?!

她也不想想她一日闹他几次?

魏殊恩心头泛起一丝恼怒,他转过头,那畜生正笑吟吟看他, 等着猎物自投罗网。猎物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皮笑肉不笑的,“那就有劳圣人了。”绯红张开双手, 汗津津抱住他, 姿态很是亲昵, 也唯有这个时候, 显露几分小孩的撒娇天赋,“不劳的!”

她双眸灵动,倒像是天真娇蛮的小暴君。

谁能想到呢?

她二十一岁登极,是域外万族、中原九州最年轻的女君, 而他足足大她五岁,更是需要让着她的“哥哥”。

这个念头从男人的脑海里一掠而过,很快被他压到不见天日的角落,魏殊恩又是一副冰冷美人的面孔,他起身推开人,“臣满身污浊,恐辱了圣人,臣还是去偏殿就寝。”

“不允。”

她依着他,话是很混账的,“孤就喜欢你被孤弄脏的样子。”

魏殊恩压着眉梢,忍耐了片刻,还是忍不住了,他翻身看她,乌黑的发丝垂到胸口,面染薄怒,“这些混账话是哪个男人教你的?!”

“唔……”

她做思考状,“你弟弟?”

魏殊恩被狠狠噎住了。

因为这件事,魏殊恩撂了一次冷脸,并未去送行绯红。

这小混蛋就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转头给他送来了一副玉奴锁,让他锁好自己,不准红杏出墙。

这是人能干的事儿吗?

修养功夫极好的男后在寝宫里大骂了绯红两天两夜,人没在跟前,骂起来也没滋没味的,男后转头摔碎了绯红最喜欢的一面蝴蝶花鸟铜镜。

“驾——”

房日兔快马加鞭赶上了天子出行的仪仗。

“君后当时是什么模样?他戴了吗?”

绯红倚在马车的小窗旁,手里还捻着一颗色泽晶亮的香糖果子,随手就投喂了这位情报头子。

“嗷呜!”

房日兔咬着糕点,含糊不清,“戴了!戴了!这个好吃,噢,对,君后边戴边骂,发了好一通火呢,君后还摔坏了您最爱的那一面花鸟镜。”

绯红意味不明,“无妨,索性摸腻了那花纹,再换一面新的。”

房日兔心道,不愧是圣人,玩得也是世间第一等的。

“圣人,我已查明,这是参星国的反叛者,他们笼络到了一批弓马游侠,在各地煽风点火,怂恿了数万百姓随他们起义,还凌迟了不少官员。”

房日兔又递交了一份名单,绯红粗略阅览一遍,随手收入袖中,她指骨轻折,支在腮边,似笑非笑,“刚锁好了哥哥,弟弟又跑出来搞事了,我是欠他们魏氏兄弟的情债么?”

房日兔险些没被香糖果子噎着。

她心道,这情债不止吧,不是还有一位公主殿下吗?

流火州最南边就是参星国的地域,得知天子出巡,参星王带领一众官员,早早在边境等候,伸的脖子都长了。

国内叛乱不断,参星王又无强横兵力,只能修书一封,祈盼九州女君的援手。

参星王也有自己的算计,他先前赌输了一局棋盘,那真是满盘皆输的惨烈,全国百姓都充作了天子的奴隶,悔得他肠子都青了!

随后参星王又得知,就在宗政绯红登基的那一个月,中原九州都被扫荡了一遍,不止是他,邻国也遭了殃,有的还被勒令迁都,连国土都没有了!

参星王平衡了,煎熬的心又从油锅里捞了出来,他跟大臣商议过后,决定恭顺天子,投其所好,正好趁着侠以武犯禁的事情,向天子表明自己的弱小以及忠心。然而天子迟迟不来,参星王只好背着手,一遍又一遍检查着接待事宜。

他尤其在意美男的进献,不时询问大臣,“就他们了吗?国中还有没有更美的?我们身为小国,也许只有这一次觐见天子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啊!”

大臣连忙说,“这些美男子,都是远近有名的,国主您大可放心!”

参星王怎能放心?

上次就是他放心太早了,以为魏帝胜券在握,可谁知道胜者另有其人!

他来回踱步,“不行……还是不稳妥……快,再去选一些美人儿来!”

大臣茫然,“……啊?”

“美人儿!美人儿!”参星王捶着手,“不错,谁说天子只喜欢美男?兴许她更中意红颜祸水呢!快,快,趁着天子未到,再去要一些花颜月貌的女郎过来!”

这一边大臣们被参星王使唤得脚不沾地,另一边的天子早就越过了参星的边界,到了一处蜀葵河畔。

“殿下!殿下!圣人来了!”

在河边采摘蜀葵的婢子发现了绯红的身影,慌忙奔向屋内报信。

“……她来了?”

那在席上安坐织着香囊的女子也慌乱起来,“快,快给我更衣,要那件新染的郁金裙,不,不行,颜色太冒犯了,那就改成碧纱裙,嗯……是不是有点绿了?”

她咬着唇瓣,左右为难,拿不定主意。

婢子灵机一动,“要不用那件微蜜色蜀葵衣?奴婢远远瞧见,圣人折了一支,颇为爱惜别在胸前呢。”

“那就,那就蜀葵衣!”

房日兔陪着绯红来到了她金屋藏娇,啊呸,是关押前朝余孽的地点。

便见那浅碧色的天穹下,女子蒙着雾纱,一袭华美繁复的微蜜色织锦蜀葵衣,裙裾曳地,那细腰更如杨柳芽,随风轻摆。

美人折腰,风情万种。

“参见圣人。”

绯红走过去,扶起了人,她并不避讳,掀开对方的纱帘,“怎么还没拆?那庸医是干什么吃的?”

“是小七故意的。”

七公主道,“当初箭楼之上,承蒙圣人怜惜,饶了小七一命,这容貌皮相,权当我给圣人赔罪了。”

“胡闹。”

绯红立即招来御医,“现在就拆!”

御医不敢耽误,连忙赶到竹屋,替七公主拆开缠面的布。

七公主不由得握紧绯红的手,哀求道,“圣人,还是不必了……”

御医停在半路,为难看向绯红。

“拆!”

天子发话,御医的动作更快了。

随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褪下,七公主的面容还沾着青黑色的药粉,婢子拿来手帕,沾水拧干,将药粉擦拭干净。

御医噗通一下跪倒。

“臣该死!臣罪该万死!”

七公主的心被提了起来,“可是毁容了?”

婢子小声地说,“其余地方恢复得很好,只是,只是,您权骨旁烙了一块红印。”

不等七公主回神,绯红的手指碾碎了胸前别的一株绒葵,沾染了些许暗红的汁液,点在七公主面上的缺陷,霎时烟霞坠落,美艳动人。七公主揽镜自照,眸波流转,她偷觑了绯红一眼“这样便很好了,小七已心满意足。”

女配[魏妙熙]爱慕值723。

系统:‘……’

啊,混账,它就知道。

七公主揽起蜀葵衣,转身去了屋内,取了一套香竹风炉,给绯红泡了一杯清茶,颇为娇俏一笑,“这是我最喜欢的茶,您不妨猜猜,它的名儿?”

天子慵懒支起腰骨,“天下兴亡因我?”

魏妙熙心头微跳,双颊蔓开一点小桃红杏色,她低下头,看那逐渐泛红的茶色,微微咬唇。

“不,它名,天子红。”

次日,天光大亮,河面起了一层薄雾,绯红正准备离开,这位七公主异常熟练,将她亲手织的香囊挂到绯红的腰间。绯红挑了下眉,“我若记得不错,你哥就是被这香囊里的小蛇咬了一口狠的。”

七公主双眉柔和,“妙熙蛇蝎心肠,圣人还敢用我的香囊吗?”

“怎么不敢?”绯红道,“若是这小蛇爬出来咬我,我就让七公主殉君王葬。”

“那我也算是圣人的妃吗?”

七公主正笑起来,被绯红捉了下巴,靠得极近,“魏妙熙,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呢?孤把你囚在这里,不让你出去,也不让你玩男人,你不怨我?”

“怨是怨的。”

七公主放轻了声音,“但成王败寇,我输了,又没有寻死觅活的骨气,只能依附你,只盼雷霆之下,尚有雨露,妙熙就知足了。”她像妻子一样整理绯红的衣衫,满怀期望,“下次,下次你什么时候来?”

“待天晴了,孤带你踏春游湖去!”

七公主绽开笑容,“天子一诺,驷马难追,那下回我做一些适合郊游畅饮的茶饼,你定会喜欢!”

而在不远处,房日兔跟刚赶过来的谢新桃凑到一块。

俩人窃窃私语。

“我说的没错吧?喏,魏氏三兄妹,全是圣人的情债!”

谢新桃一脸你驴我的表情。

“不可能的!哥哥,弟弟,妹妹,我的圣人不可能这样禽兽!”

“啧啧啧,所以说,你还是见识太少了。”房日兔拍了拍她的肩膀,“跟姐姐混,打开你的格局!”

谢新桃呸她一口,“你带坏我,我要告诉我哥——”

谢新桃后知后觉,她哥谢柏翘,早就殉在那一场战争里了。如今天子大赦天下,封赏四方,何等的赫赫炎炎,他却一眼都看不到了。那家伙,是那么喜欢热闹、吐着血也要往外跑的人,现在却孤零零地躺着,他寂不寂寞的呀?

会不会有虫蚁咬着他?他那么娇气,就算是化作了厉鬼,也是哭着往圣人怀里喊疼的吧?

要是她哥真做鬼就好了,圣人那么百无禁忌的,想必也不怕,反而更有兴趣呢。

谢新桃揉着眼睛,嘟囔着说,“风沙有点大,迷了我眼睛。”

房日兔揽住她,“是有点大,没事,等过了就好了!”她故意转移谢新桃的注意力,“对了,姐姐我也老大不小了,你功夫那么好,帮我个忙!”

“什么忙?杀人放火?”

“我可不是那种人!嘿嘿,给我刺客哥哥的饭里下点催情的东西,让咱们能——”

“滚蛋!”

谢新桃恼怒踹她,“你能不能使点正经的手段!”

房日兔叫屈道,“老娘也想正经啊,可老娘又不是天子,情债多得还不完,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很绝望的啊!”

房日兔的乌鸦嘴相当灵验,绯红刚坐船离开竹屋,就在巫水上遇到了讨要情债的。

不仅如此,他还要命。

“哗啦啦——”

皎月之下,平静的水面被骤然打破,潜伏在水底的刺客似游鱼一般,灵活跳上了船头。其中有一个身形秀长的刺客,他早有目标,携着锋利冷光,冲着绯红奔去,呼啸的风吹起他额头的茸茸细碎的绒毛。

“锵!”

绯红双手握刀,掌心也开出了一朵红莲,顺着腕骨滑进了袖口。

鲜血滴答。

那刺客惊了一瞬,猛地抽回了刀,惊怒不已,“你疯了!谁教你空手接刀的!”

绯红扬起手,侧着脸,鲜红的舌尖似灵蛇游走,舔舐着手背的血迹,而在这过程中,她的双眼紧追着他不放,刺客被她看得不禁后退一步。

天子朝他步步踏去。

“……别过来!会掉下去的!”

他下意识提醒她,又懊恼自己的心软。

而在下一刻,她疾步奔来,胸脯几乎贴着他的胸膛,刺客一惊,整个身体往后翻。

噗嗤。

水花四溅。

魏元朔被她砸得头晕目眩,在水里扑腾了一会才缓过来,旋即他想起她也掉了下来,连忙在周围水域寻找。

起先他还能凶神恶煞地喊,“……喂!别装死!”

但寻了许久,都不见人影,他有些慌了,带着一丝哭腔,“宗政绯红,你别装了,我知道你骗我!你最喜欢骗我的!”

他潜入水中,终于搜到了她,而她双眼紧闭,身体冰冷。

魏元朔连忙把她捞上了岸边,“醒醒!醒醒!”

他焦急看向四周,没有牛,也没有人家,茫茫一片蜀葵野草。他急得冷汗狂飙,跑了一段路,发现了一片白沙,连忙抄了回来,又架起火,将白沙炒热,他炒得双手焦红,哭着喊,“你别死了啊,我救你,我会救你的!你死了我怎么办,我不当小寡妇的!”

魏元朔又用没有知觉的手,挖开了一个坑,将绯红埋进去,他正要覆上白沙,忽然见她胸口起伏得厉害。

是忍着笑的。

“宗政绯红!你果真骗我!”

他又哭又气,踢飞了一捧白沙,反而烫得自己直叫。绯红从坑里爬出来,像蛇一样,爬到他身边,“难得炒热了沙,别浪费了,去捉两条鱼回来。”

魏元朔怒瞪她,转身离开。

“慢着。”

她坐起来,“你不是要杀我么?哭什么?拿起你的刀,把我屠了。”

“你以为我不敢吗?”

他拔起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双眼泛着一丝猩红,“你以为你仗着什么,我不敢杀你?你这样的暴君,迟早死无葬身之地!今日我便要替天行道——”

“发带旧了。”

她突然出声。

“什、什么?”

绯红抬头,“你闯荡江湖那么久,怎么没一个姑娘疼你,连发带褪色了都不换。”

魏元朔涨红了脸,“要你管!”

他只为复仇,要什么姑娘!

绯红解开了自己的发带,殷红的四神纹,“给你。”

他失神一瞬。

她与兄长的大婚之仪,是不是也这样解他的发带?他单是这么一想,心脏就密密麻麻疼了起来。绯红微微眯眼,一个暴起,长刀歪插进了沙地里,而魏元朔也被她折了双臂,用发带绑了起来,那发带原是特殊的材料,比麻绳还耐捆。

绯红一踩他膝窝,他猝不及防半跪在地,“……放开我!”

天子的笑声响在他耳畔,“你们魏氏兄妹,姿容个个不俗,孤为天子,当享世间一切风流,你嘛,还是别逃了,孤的囚室,又不缺一间两间的,乖乖给我留下吧。”她手指撩开他的绒毛,又抚摸那一道伤疤,“怎么弄的?”

对方屈辱避开,眼泪不断落下,他哽咽道,“王八蛋,关你什么事,你怎么不去死,别碰我,你碰了兄长,不准再碰我……”

绯红的笑容淡了,她收回手。

“好,孤不碰你,但你在参星闹出这一出戏,坏了孤的王土,辱了孤的威风,孤也绝不轻饶。”

绯红把人带回了魏阙三十七宫。

她还颇为诛心,“你哥哥就在第一宫侍奉我,你就听着罢,也许能听见一两声呢。”

她转过身,宫门在眼前关闭,吞噬了最后一丝日光。

魏元朔锥心刺骨,瘫软在地,他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来,他决不能让仇人得意。

魏殊恩并不知道弟弟被绯红捉了回来,他见绯红回宫,与之前的冷淡不一样,破天荒迎了过来,恼怒道,“快给我解开!”

“解什么?”

绯红装傻。

魏殊恩压下滔天怒意,他冷笑一声,“你以为这把锁就能困住我吗?我若想偷情,你这满宫殿的侍女,谁能逃得过?”

他狠话撂得痛快,却不知自己正踏入了深渊。

天子缓缓转过头,双眸幽绿,如同恶鬼出笼,“你偷情了?跟哪个侍女?”她眉眼溢着戾气,动作却很慢,拔下了发间的玉叶金蟾簪。见此情形,宫人们连忙离开,简直可以说是慌不择路,生怕晚了一步被绯红祭天。

魏殊恩的脚踝被恶鬼擒住,受了这一场炼狱般的情爱。

“没有……没有偷情!”他被迫求饶,“宗政绯红!你别疯了行不行!”

最终还是朝会解救了奄奄一息的男后。

天子异常不痛快,她对左右说,“把君后看好了,不许他下榻,也不许他睡觉,也不许他跟其他侍女眉来眼去,谁敢替君后求饶,孤定不轻饶!”

“唯!”

魏殊恩恨得捶床,“……暴君!”

迟早要将她千刀万剐!

男主[魏殊恩]爱意值977。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个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