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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刺猬

张飞自奉天子之令,领了三千北军在小沛驻扎,因念着临行前对皇帝的承诺,张飞倒也确实不曾再有醉酒及鞭笞士卒之举。

对自己是每日勤练武艺,将过往战事一一回忆,再细细体悟;对士卒则是日日操练,夜夜巡查,直将这些依附于世族而生,在这乱世中也不曾吃过多少苦的奴仆们锤锻的苦不堪言。

得益于此,两月下来,三千北军虽不知战力如何,至少令行禁止,阵列行伍已颇有气象;至于张飞自己,他也说不出自己进步在何处,只是隐约感觉到一些自己熟悉的东西正在发生变化。

最初蛇矛在手,张飞只觉得生疏,虽然大开大合颇为痛快,但遇上强敌总有滞涩之感。好在三十六方黄巾中并无几个强手,因此张飞倒也闯出了几分勇名。

及至用得久了,张飞已经能感受到矛身之上的每一处轻重,矛锋上的每一条细纹,再使矛时,招式挥洒,其巧其工,其重其轻,都在张飞一念之间。

再到后来,张飞握矛在手,就像是自己手臂延长开去,其灵活多变处令人防不胜防,此刻张飞自信可以挑战天下任何武将。也正是因为这份自信,张飞大醉之下被吕布袭了徐州。

徐州战后,张飞本以为吕布这厮不过是欺负自己酒醉,直到不久之后的一场交手,张飞被吕布撵的四处逃窜,张飞才不得不承认,也许自己加上二哥,也不是吕布的对手。

张飞对此颇为苦恼,但任凭他如何苦练,也无从再将武艺提高一星半点,想到自己竟然被三姓家奴吃的死死的,张飞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对自己充满了恶意。

不曾想,挨了皇帝一顿训斥,到了小沛之后收敛脾性,沉心静思,无从登极的武艺大门,竟然悄悄展开,张飞再握矛时,这矛已不是矛了,反而是刀,是枪,是戟……

这一刻张飞终于找到了自己和吕布之间的差距,那就是方天画戟在吕布手中可以当作任何兵器来用,砍、噼、扫、挑、刺,吕布总能以一个最恰到好处的距离,使出最精妙的招式,觉得自己行了的张飞除日日继续打磨以外,迫不及待想要找那三姓家奴一试枪法。

这时袁术大军呼啸而来,思及大哥刘备在许都,汉室的希望也在许都,张飞有心领兵往许都助战,但手下这些兵是什么模样,张飞比谁都更清楚。

莫说是长途奔袭了,就是拉到城下一战估计也就是三五十骑一轮冲阵就瞬间大溃的结局。心急如焚的张飞也只能龟缩在小沛不出,每日望着许都方向喟叹不已。

及后袁术渐失神智,袁军几乎是成队成队脱离。有那慌不择路的途经小沛被张飞抓了个正着,审问之下,得知袁术军军心士气俱丧,再也按捺不住内心冲动的张飞,把那抓住的袁军士卒们当着全军之面审问后祭了旗,接着给众人打鸡血道:“袁术逆贼久攻许都不下,已濒临溃败,吾等只要打了许都城下,如平日训练里冲杀一番,从此封妻荫子,富贵一世。”

这些世家奴仆倒没有多少封妻荫子的心思,但一来确实有些怕张飞这个黑脸主将,二来各人家人都在许都城内,因此听了那些袁军士卒所说袁军困境,都纷纷对张飞的决定表示赞同。

张飞见军心可用,随即领着三千北军马不停蹄地赶往许都去捏软柿子,却不曾想,他心中的软柿子比他想象中更软,他还没到,已经降了朝廷。

而张飞迎头撞上的,确是张郃所领袁绍军中最精锐的一批士卒。张飞远远张牙舞爪而来,待稍微近些,一见到眼前骑卒沉默肃杀,心里便咯噔一下,心里暗呼不妙。

刘备依公孙瓒时,张飞、关羽均曾与袁绍军交战,张郃认得张飞,面上露出笑容,道:“既然不想活了,那便把命留下吧。”

张郃把手一挥,众军把长枪架起,有天崩地裂之势,向着张飞冲锋而来。

张飞此时也看见了张郃脸上残忍的笑意,他想也没想,连一霎那也不曾犹豫,掉转马头,拔腿就跑,同时还不忘向北军众人呼喊,道:“敌军精锐,结阵!”

数月的训练在这一刻展现出了成果,眼见敌军呼啸而来,已经有了溃散迹象的北军听到张飞呼喊,竟然纷纷取下大盾,在原地立住。

“挺枪,靠盾,弓箭手,射!”张飞边逃边喊,此刻张飞觉醒了他在后世演义中最有代表性的技能——吼。

张飞乌骓马快,又见机得早,张郃一时之间追之不及,眼见再强追张飞下去便要撞在步军阵上,张郃领着一众骑卒变阵,扯开长弓,抛射出蓬蓬箭雨。

“张郃小贼,敢不敢与燕人张翼德大战三百回合!”头顶箭雨洒落,张飞把一杆长矛舞的如风车一般,仍不能悉数挡下,连人带马,身披数创。

“蠢货。”张郃不理张飞的挑衅,再次扯开长弓射出第二轮的箭雨。

张飞双臂中箭,舞矛之时已是破绽大漏,再看了一眼乌骓马,只见马臀,马背均为箭失所伤,灵动的马眼中人性化的流露出痛苦之色。

拼了!

张飞心知不能再这样在原地给人当靶子,把数十斤重的丈八蛇矛朝地上一丢,身体低伏在马背上,左手护住头颈,右手在乌骓马屁股上用力一拍,落荒而逃。

一根根长箭由空中落下,箭头透入张飞手上,背上,万幸的是,坐下乌骓马在这密集的箭雨中竟然奇迹般的未曾再添新的伤痕,乌骓马足下发力,将被攒射的有如刺猬一般的张飞带入北军阵前。

这时在阵尾压阵的燕云十八骑终于赶到,一众人等慌张连忙将张飞迎入阵中查看伤势。

张郃见北军阵势开合之间,无隙可乘,也熄了冲锋的念头,只领着骑兵靠近,做冲锋状,在北军头上洒下箭雨。

张飞强撑着一口气,道:“一排不动,二排张盾,弓箭手还击,莫要散了阵型,否则对面砍尽我等三千人不过片刻之功。”

北军众人心中恐惧已极,只觉自家性命已被张郃等人握在掌心之上,机械地执行者张飞的命令。

随着双方互泼箭雨,双方各有人员受伤,张郃见北军阵型不乱,又想到了前些日子逃归的士卒口中张辽那支精锐到令人生不起一战之念的军队。

“罢了,走吧。”张郃叹了口气道。

随着张郃令下,这些骑兵也松了口气,此时不比方才情状,荀知等人杀之不过顺手而为,而眼前这些龟缩在阵中的步卒,那是要用性命去交换的。

毕竟骑兵对步卒的优势,主要体现在机动性上,通过不断的追逐、撕咬、干扰,进而一举溃敌。但若是步卒结阵以待,以骑兵去冲阵,这时便是优势互换了,训练有素的步卒,结阵之后能让天下间最精锐的骑军在冲阵时明白什么叫残忍。

往日与张飞交手,张郃手上不曾输了他,但嘴上却每每在张飞面前落入下风,今日见张飞如此狼狈,张郃不由得心情大好。

“张飞,若是死了,阴司当面可要记得,杀你的人乃是河间张郃;若是未死,下次张郃再来取你性命。”张郃哈哈大笑,引了大军离去。

趴在地上的张飞听得张郃言语,有心回怼上张郃一句,奈何伤势实在过重,连呼吸都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更何况是去大吼回怼。

更何况张飞也知道自己手下这些人素质如何,如今张郃不战而走已是邀天之幸,不然只怕是张郃一个冲锋,说不得自己只能由亲卫保着弃军而走了。

见张郃引军远走,纷纷觉得死里逃生的北军激动不已,对张飞道:“将军,我等赢了。”

张飞感受着自己背上这些箭,郁闷的对这些激动万分的北军道:“都别乱动,莫要散了阵型,以防张郃杀个回马枪。”

说完,张飞又对亲卫道,:“去三个人,远远缀着,看看张郃是否真的走了。”

有亲卫建言道:“将军,可要派几人往许都去查探情况?”

张飞道:“去许都作甚,张郃鸟人用诡计害了我,却不战而走,明显是许都之围已解,你等只去看张郃是否真的走了,若是走了,我等自回小沛,以免到许都惹了大哥担心。”

亲卫领命而去,这时有一名北军讨好的对张飞道:“将军,可要小人将您兵器捡回来?”

张飞把眼一瞪,怒道:“滚。”

这人讷讷而退,只听张飞愤怒而虚弱的声音再次传来:“你要滚到哪里去,还不去把本将的丈八蛇矛取回来。”

蛇矛捡回,又有半个时辰,亲卫回报道:“将军,张郃确是走了。”

张飞此时终于支撑不住,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一众亲卫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人看着血染衣甲的张飞,纠结道:“将主这伤势,能撑到回返小沛吗?”

另一人道:“将主此前不是说了吗?不愿入许都惹得刘豫州担心。”

这时方才为张飞捡枪的北军士卒上前道:“小的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亲卫首领道:“你说。”

这名士卒斟酌了一下语言,道:“刘豫州与张将军乃是结义兄弟,我等亦有耳闻当日二位曾与关将军共桃花树下饮酒为誓,言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亲卫首领打断道:“你哪里听来的这些东西,连我等都不知道你却知道了?”

这士卒陪着笑道:“自从关将军雨夜引九天玄雷于青龙偃月刀上,擒了妖魔大将夏侯惇,这许都城里,可有好多关将军的故事呢,其中不少,就详说了当日刘关张三位星宿在天上受了高皇帝之命下到凡间来扶保汉室江山的事。”

亲卫首领牙疼的看着眼前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士卒,呵斥道:“哪里来的蠢货,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赶紧滚下去。”

这士卒道:“将军且听小的把话说完,说不定张将军性命就在这里了。”

亲卫首领正因张飞伤势而心烦意乱,被这士卒东拉西扯惹得心烦,当即拔刀便要砍了这不知哪里冒出的二货,这时最先说话的那名亲卫阻拦道:“不妨听他把话说完。”

燕云十八骑随张飞日久,平日里亦亲如兄弟,一人开口,这统领正难以做出决断,便对这士卒道:“你只说重点,再鬼扯我便砍了你。”

在鬼门关上走了一回的士卒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张将军负伤,岂有惧见玄德公之理,依小人想,张将军素来与温候不睦,又一直不是温候对手,如今狼狈至此,想是怕到了许都,惹得温候嘲笑。”

这亲卫统领再次拔出刚刚入鞘的长刀,怒道:“狗东西,哪个告诉你的,将主不是那吕布的对手?”

这士卒吓了一跳,忙道:“昔日张将军为玄德公守徐州,却被吕布杀得连玄德公家卷也丢了,张将军勇则勇矣,终究在温候之下,这不是世所公认的吗?”

亲卫统领闻言再也忍耐不得,上前一脚踹翻这人,恶狠狠一刀便向这多嘴多舌的家伙脑袋上砍去。

一名亲卫把住统领手臂,将这士卒救下,道:“旬月来因天子嘱托,连将主也不再鞭笞士卒,统领若是无罪而诛,岂不是置天子之意于不顾。”

有人为自己出头,这士卒忙附和道:“对,正是如此。”

这亲卫飞起一脚把这士卒踹出老远,道:“滚远点。”

统领收刀入鞘,皱眉道:“那此时当往何处?”

这亲卫道:“还是去许都吧,方才这厮虽然多嘴多舌,但所言未尝没有道理。如今将军伤势至此,若是一路颠簸回小沛,只怕…”

“到许都后我等只在城外扎营,去城内求朝廷派出御医诊治,那吕布又出不得城,如此一来,想必将军想来后不至见罪。”

统领看着身化刺猬的张飞,无奈的点了点头,顾左右道:“全军出发,方向许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