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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兄弟

刘备此话一出,殿中气氛又冷了几分,荀或语气森森道:“怕只怕,徐州易平而人心难平。”

荀或此话一出,刘备轻叹一声,看向天子,见天子沉默不语,乃道:“昔者陛下见侮于董卓,受困于二贼,凌逼于曹操,刘表处荆州却坐观,刘章受益州而无为,宗室百万,竟无一人怀国家之心。臣乃以为汉室欲兴,其机已在野而不在朝,若汉仍有天命,则天命落处,当如光武皇帝旧时故事,有帝胃承于民间。”

荀或重重“哼”了一声,道:“大言不惭。刘备你莫非以为汉室天命,当由你来承担吗?”

这话已是诛心之言,刘备坦然道:“陛下奋发之前,刘备确有此念。”

这等反骨之言一出,刘协反而笑了,对刘备道:“若玄德得了天下,能令朕仍为天子邪?”

刘备此时已是豪赌,赌天子容人之量,赌天子自信之深,赌自己这些天没有错看天子,毕竟话说到此,早已不当臣言,稍微气量偏狭的皇帝已然拔剑斩刘备于殿中了。

身死愿消不过天子一念之间,刘备反而愈发平静下来,轻轻摇头道:“彼时便是臣肯,满朝文武也当求从龙之功,如此又岂能容陛下仍高居九重?”

“悖逆至极!”荀或拍桉而起,向刘协道:“臣请陛下杀此狂徒。”

刘协一梦千古之后,早已不复往日之暗,九州之奉,帝王之权,此若非手持权杖之人失智无能,断非旁人所能篡夺,其一直以来提防刘备,乃是刘备温和仁义的表面下,藏着的野心和欲望无从得见,今日刘备与自己交心,刘协反而觉得刘备已足可使用。

对荀或道:“文若稍安勿躁,昔者黄帝能容炎帝,方有华夏之兴。往日确是朕之无能,致使神器旁落,玄德身为帝室之胃,有安汉之心,亦是情理之中。”

安抚了荀或,刘协继续问刘备道:“若朕失天子位,玄德欲置朕于何地邪?”

刘备道:“便如曹孟德此刻一般无二。”

刘协哈哈大笑,道:“玄德今去徐州,朕令赵云领了北军与卿同行,再令黄忠、魏延领鹰扬军北上助你,玄德想要青史之上,与朕同在,朕便给你这个机会。”

天子答应的如此爽快,刘备反而愣了一下,但随即反应过来,下拜道:“臣必不辜负陛下信任。”

刘协道:“玄德在此稍安勿躁,朕令人去传子龙。”

刘备这才确认天子方才所言赵云,便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常山赵云,想着赵云的英武豪气以及与自己的屡次错过,刘备虽已调整好心态,亦难免心中略有一丝酸意。

果然受命于天,豪杰风云,争相攀附!

赵云在许都并无府邸,加之赵云本人颇有几分匈奴未灭,无以家为的执拗,又领有新附之军,便索性与一众降军同宿于城外。

正因如此,刘协令人去传赵云,颇等了好一会儿,赵云才急急赶到宫中。

“臣参见陛下。”

刘协上前扶住赵云,一指刘备,道:“子龙于玄德当是旧识了,朕便不多做介绍了。”

赵云道:“臣早随公孙瓒时,曾有幸附于玄德公骥尾,至今已多年未曾得见了。”

见到赵云,刘备亦有些动容,道:“子龙武艺人品,皆为当世杰出,今见其有幸为陛下使用武艺,臣亦为其高兴。”

刘协对赵云道:“昔者可言附骥尾于玄德,今日却再不能这般说了,今你二人同殿为臣,分位虽暂有高低,在朕心中却是一般无二。”

刘协委婉告诉赵云,你此刻乃是汉臣,而不是他人私属,赵云亦听音知意,道:“陛下所言,臣铭记在心,臣当与玄德公一同,为陛下驱驰奔跑,安靖天下。”

刘协点头,道:“今日徐州有乱,玄德欲为朕分忧,朕思玄德虽贤,亦需助力,因此欲子龙领了麾下本部江左军及北军,助玄德往徐州平乱。”

赵云面有难色,对刘协道:“陛下,江左军新附,恐不能与北军配合无间,且臣此前未曾与北军有过分毫接触,可谓将不知兵,兵不知将,冒然领其厮杀,若不能陷阵讨敌,不免误了陛下国事。因此还请陛下另择一人统领北军。”

刘协道:“无妨,北军为翼德操练数月,今翼德虽伤重难行,子龙可领了其亲卫部曲,以作协助。”

赵云领旨,刘协又对刘备道:“玄德素来心怀仁义,此去徐州还需恩威并施,剿抚并用,令作乱之人知朝廷法度之威。”

天子定下基调,刘备自无不从,道:“陛下放心,臣断不会为邀虚名而使朝廷法度不行。”

刘协道:“既如此,你便先退下早做准备,明日点兵,后日出发。”

刘备既走,刘协看向赵云,道:“青徐方向,干系甚大,若是袁军出青州,下徐州,深入朝廷腹地,则兖豫不攻自破矣。”

赵云重重抱拳,道:“陛下放心,臣此去必为朝廷荡平宵小,解陛下之忧。”

刘协点头,道:“如此子龙也先行去准备吧。”

赵云走后,荀或劝道:“陛下,刘备此人断不可任用,其人性情坚忍,又能下人,一旦出了许都,恐怕…”

刘协笑了笑,道:“文若以为刘备此人,比孟德如何?”

荀或认真思索片刻,道:“皆为一世之雄,但臣以为,司空终不是刘备可比。”

刘协颇感兴趣的看着荀或,道:“文若不妨细说。”

荀或道:“刘备与司空二人,皆有自知之明,又能审时度势,因时而动;亦都能知人,善加任用,人尽其才。但司空为人比刘备少了一分意气,却多了一分务实,且司空多谋善断,用兵有如孙、吴,而刘备此人,兵事之上,才能不具,因此无论今日之天下,还是天下只有曹刘,刘备都难与司空匹敌。”

刘协道:“刘备善于养名,今来殿中见朕,受朕之封而出,此便是君臣分位,是其人向朕投顺之意,日后天下大定,追亡逐北,便是司空一门,朕亦可任用,又何必切切防备于今日刘备?”

荀或想了想,道:“陛下所言无错,臣知淮阴侯所以言高皇帝善将将了。”

刘协道:“文若为求稳妥亦是没错,只是今日一则朝廷无将,二则袁绍在旁虎视眈眈,若非刘备,换了他人,即便胜了,徐州局势也不免彻底糜烂。”

顿了顿,刘协转而问道:“如今许都之中,粮草能支几何?”

荀或道:“尚够一万大军支用一年。”

刘协道:“若是误了春耕,岂不是便直接军无口粮了吗?”

荀或道:“连年征战,不得积蓄,能有这些亦多赖军屯之功。”

刘协知道荀或说的乃是实情,历史上曹操在平定吕布后,经了年余的积蓄,去官渡战袁绍时,也因了粮草艰难,不得不借汝人头一用,以安众军之心。

刘协道:“张羡以长沙、桂阳、零陵三郡来降,三郡中有粮草无数,可略做支用,同时朕欲以显爵贵张羡,同时以长沙三郡归刘表,文若以为如何?”

荀或略一沉吟,道:“三郡虽有钱粮人口,却只能因之以向荆襄,今大敌在北而不在南,袁绍若平,荆州自安,臣以为陛下此计以三郡而见信于刘表大善,只不知陛下欲何时归三郡于刘表?”

刘协道:“朕以为此事宜早不宜迟,朕今日便拟旨。”

荀或摇头道:“不可,张羡既然主动来归,陛下此事当需先征张羡之意,如此方不免滋生怨恨。”

刘协道:“如此文若以为当以何人为使往长沙一行?”

荀或道:“不如以荀攸为使以往?”

刘协点点头,道:“便依文若之言,如此一来,则荆州之粮便为朝廷之粮,荆州之兵亦可为朝廷所用,讨灭袁绍又多了几分把握。”

荀或道:“陛下以正讨逆,平灭袁绍乃是必杀,无非时间长短罢了。”

刘协叹道:“如今不过大小数场战斗,已经接连伤了文远、文则、翼德等人,文远昏迷未醒,文则伤重难行,翼德想来也是伤势颇重。”

荀或道:“以陛下此时武功,只待张羡处尘埃落定,自可整肃全军,将昔者司空麾下众将分辨任用。”

刘协点头,道:“孟德近日如何?”

荀或道:“司空日日在府,寸步不曾外出,据探子回报,乃是莺莺燕燕无数,春色满园,惹人羡慕。”

刘协想着后世大名鼎鼎的装病司马景王,装疯永乐大帝,道:“监视之人还需警醒,莫要因麻痹而为人所趁。”

荀或点头,刘协又补充道:“虽然如此,只要孟德确无他意,亦不可让人滋扰曹氏。”

荀或道:“陛下放心,司空一应吃穿用度,皆是精中取精,细中求细,不说曹府上下,便是朝中军中,曹氏故旧,虽有职衔调整,但无有一人获罪。”

“文若思虑周详,朕是放心的。”夸奖了荀或一句,刘协忽然想起来一事,道:“方才刘备在殿中时,朕忘记问了,翼德伤势如何?”

荀或道:“张飞伤势颇重,但其人精神健旺,呼喊之下,中气十足,全无受伤之态,也是让人啧啧称奇。”

刘协冷冷一笑,道:“精神健旺,朕便放心了,等他治好了伤,朕再问问他,是谁允许他在徐州征粮,又私返许都的。”

荀或听了天子此言,知道天子对张飞心存维护之意,谏言道:“陛下爱惜良将,此为诸将之福,乱世至今,事急从权者非独张飞一人,但陛下当因此事而立下法度,明彰众将不得以军将之身,行逼输之事,否则这等事多来上几次,天下人心也尽失了。且此次张飞行为,陛下亦务加严惩,以儆效尤。”

刘协道:“文若放心,此次张飞死罪没有,活罪却在,朕定然让他留个难忘的教训。”

“阿嚏!”

刘备府中院落。一身是伤的张飞揉了揉鼻子,对身前一人道:“定是我二哥想他三弟了,否则怎会今天一直在打喷嚏。”

身前这人一脸苦涩的劝导着张飞,道:“将军还是回屋躺下,大夫可是说了,将军至少要调养三月才能下床。”

张飞把眼一瞪,道:“叶金你莫要拿大夫来唬我,我自己的身体,难道大夫比我还懂?”

说着张飞从地上捡起丈八钢矛,就手告诉叶金什么叫舞舞生风。

叶金无奈,既不敢劝,又不能一走了之,只得愁眉苦脸的站在一旁。

回到府中的刘备,脱掉官身,换上一身寻常衣物来看张飞,见张飞把一杆长矛使得上下翻飞,不由责怪道:“三地怎可这般不爱惜自己身体?”

刘备训斥,张飞不再还嘴,讷讷将矛递给一旁的叶金,挠了挠后脑勺,道:“大哥此去宫里,陛下可曾怪我?”

刘备看了张飞一眼,屏退左右,对张飞道:“徐州反了。”

张飞一愣,道:“俺人都走了,他们反了这事总赖不到我身上了吧?”

刘备道:“你若不强行征粮,又私来许都以致徐州空虚,徐州如何能反?”

张飞道:“那陛下是怎么说的,难道是将俺抓了治罪吗?”

刘备上下打量了张飞一眼,道:“陛下说不得就是在等你伤势痊愈,再与你计较此事。”

张飞倒也光棍,道:“治便治吧,无非是贬个官,罚写俸禄。”

刘备道:“陛下令我去平徐州。”

“陛下让你…”张飞重复之话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刘备在说什么,乃大喜着向刘备确认道:“陛下放大哥出许都了吗?”

刘备轻轻点头,张飞高兴地用蒲扇般的大手在刘备肩膀用力拍了几拍,把刘备疼的一阵龇牙咧嘴,兴奋道:“陛下果是信人,答应俺老张的事说到做到,这下便是咬了俺老张脑袋,俺也心服口服了。”

刘备知道张飞是在说他去小沛之前,天子答应只要张飞能够戒酒戒怒,便考虑任用自己一事,心中亦颇感慨,人生得兄弟如此,复何求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