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那剧毒的白烟?”林晚顿时醒悟,“胡从要擒我,定是为了得到情报,难道那白烟中,含有那能迷人心神的--乱心丹?”

“迷人心神,又属阳性,多半便是。”獬豸颔首。

“只是……乱心丹与寐风一样,虽为八奇毒,但同属南云族所有。现在出现在胡从手中,只能说明三年前那群想害我的异族又找上了门,而且还拉上了高丽和南越。林晚冷然道,“只是不知道那幕后黑手是我家族所属的安息帝国中人,还是金帐和孔雀之人,而且他的目的……”

忽然,帐外脚步声大作。林晚一惊:“他们找到这边来了?”

她刚冒出这个想法,帐门就冲进一个南越十兵。

林晚立刻横剑身前,可那士兵竟是看也不看她,惊恐万状地抱住了头,往帐子的角落里钻。

他正涕泗横流,吓得魂飞魄散,一只长杖就紧跟着他探入入帐中,闪着寒光的杖尖轻轻一递,刺穿了他的心脏。

一袭红影缓步走进,尔殊冶看向林晚,言简意赅道:“走。”

林晚略一迟疑,继而跟上了他。尔殊冶抓住她的手,道:“闭眼。”又从袖中取出一颗丹药,“先服解药,此地不宜久留。”

“可极天鸿他们……”林晚忙道。尔殊冶中指轻弹,将解药打入她口中,澹澹道:“不必去管。”

他双足点地,带着林晚飞身离去,所过之处一片惨呼之声。

另一边,大帐中却又是一番情形。青衣子的长剑和木林的判官笔已架在了胡从的脖颈与后心。

木林冷然道:“当我们是傻子吗?好一个中暑!林师侄打小练得就是身清寒内功,怎么会在此中暑?”

赵光恬也是怒容满面冷冷道:“林少侠在哪里?”

胡丛森然一笑,依旧不言语。青衣子见状正欲上前,忽见一个哨兵飞跑过来道:“宣王殿下!军师大人被……一个男人带走了!另外两位大人已在追赶!”

“是谁?”木梵见状,不由得惊道。

“好像是什么天的寒帝,名叫尔殊冶!”

“寒帝?!”一时间,帐中青衣子与木梵的惊呼声一同响起。

密林之中,尔殊冶颇为不满地看着身后极天鸿和林暮,道:“你们两个鬼头,还真是阴魂不散。”

“你把我姐姐怎么了?”林暮再一次试图挣脱极天鸿拉着他的右臂,怒不可遏。

尔殊冶扫了一眼面色冷如寒冰的极天鸿,道:“你们应该谢我才对,林晚血中有寐风,就算冲出迷阵,她也必定会因寒毒发作而中了乱心丹,那时候南越蛮子们还会像我一样站在这儿和你们心平气和地说话吗?”

“胡丛为什么要对林晚出手?”极天鸿冷然道,“若不是你先前害她,她也不会中这该死的寐风!”

“啧,没想到堂堂九少主也有犯傻的时候。林晚对我有利,但也有威胁,我自然要手握能致她于绝境的砝码。林晚身为军师,乱心丹能从她嘴中套出的东西对胡从而言可谓是价值连城,赵光恬失去了林晚,就算有郑子宁,也不过是折其一翼的残鹰罢了。”

尔殊冶颇为无奈,摇了摇头,又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先回去吧。我与林晚有笔交易还未完成,事成之后自然会送她回营。”

“什么交易?”林暮警惕问道。

“关于你的父母和家族。”尔殊冶冷然转身,“当然,这笔交易的代价,也只有她付得起。”

忽然,他红衣一闪,竟凭空消失。

“鸿哥哥,我们……”林暮进退两难,看向极天鸿。

“回营。青羿一定能找到晚丫头的。”极天鸿从袖中放出青羿,“不过赵光恬受此欺骗,保不定会下令攻打南越,咱们得拦下他,别因一时冲动背负了攻城掠地的残暴之名……”

两人走后,林晚缓缓从林中走出,不卑不亢道:“多谢相救。”

“你有话问我吧,不然为什么刚才不出来?”尔殊冶转向她,神秘一笑。

林晚轻轻颔首道:“幕后黑手是南云三国的人?”

“不错。”尔殊冶目光微冷,旋而缓和了神色,又道,“今日之事你也看到了,若还不明就里置身事外,只怕很快就会丢了性命吧。”

他缓缓上前,按住林晚的双肩,“随我回安息,去北海古城。有些事情……躲不掉的。”

“什么是北海古城?”林晚不解。

“一个南云族古老的传说。很久以前,在北海畔的匈奴部落收留了一群华夏难民,这群难民中不乏能人巧匠。他们与匈奴部落合力,经过代代相传建成了巧夺天工的北海古城。”

“然而许多年过后,另一支强大的匈奴部落摧毁了这里,原住民尽皆沦为奴隶。但北海古城并未就此湮灭,传言在地下沉睡着一座直正的古城,那里面珍宝无数,数千年来吸引着众多探险者前去,然而他们都是无功而返有极少数人成功进入那里,却葬身其中,只有四个年轻人活着出来了。”

“哪四个?”林晚的好奇心已经被激发了出来。

“你的父母,当然那时他们才相识不久。一个叫和林初月的姑娘,是你母亲最好的朋友。最后一个人,是我。”

“你?”林晚只觉不可思议。

“正是。现在只有和林初月和我知道怎么进去,但当年那丫头在进入最深处受伤昏了过去,是你父亲和我把她背出去的。”

“她只知道一同进去的几十人中只剩下我们,却不知道最深处藏着什么,以及我们是怎么出来的。可惜当年我们差点把小命丢在里面,走的匆忙,本该带出来的东西也一直搁置在里面。”

“既然北海古城九死一生,你为何又要带我进去?”林晚盯着尔殊冶,“六寒天寒帝应该不是贪财之人吧?”

“自然不是为了钱财。那里面有三样东西对你我都很重要。”

尔殊冶一字一顿道,“《太公兵法》的残卷,对我而言十分重要的一件事物,还有还你家族清白的证据。”

“我的家族?乐正家不是安息四大贵族之一吗?”林晚急道,“怎么会受不白之冤?”

“那就是到了安息之后的事了。”尔殊冶一笑,眨了眨眼。

“记住,林晚。北海古城危险重重,一言一行都要按我的要求行事。”尔殊冶见林晚并未推辞,便续道,“我虽能保你姐弟无恙,但一旦随行之人过多,自然难以护所有人周全。”

“若我们前去,极天鸿和越皎皎必定要跟来。”林晚有些担忧。

“那也无妨,我还不至于护不住四个小辈。”尔殊冶长笑数声,甩袖欲去,“我会来接你的。”

他的身形消失在林间,林晚若有所思,静静望向了西北。

突然,空中传来一声啼叫,青羿欢呼着扑了下来,十分亲昵落到了林晚肩上,可主人并未如往常一样宠溺地给它梳理羽手。

青羿不解啼叫几声,蹭了蹭林晚的颈子,可自家主人依旧毫无反应,只是呆呆望着西北方逐渐黑下来的天空。

“北海古城……”

顺着林晚望去的方向跃过重山峻岭,荒漠冰原,在华夏西方的富饶之地上,安息、金帐、孔雀三国三足鼎立。

在外,他们被统称为南云族;在内,他们是南云帝国分裂后的三个兄弟之邦,既血脉相连,又彼此争斗不休。

安息帝国帝都,元京,一间僻静的小茶铺上。

玄衣男子行若清风,逸然出尘,分明是行走在红尘之中,却犹如云中君子御风而来。

行至茶铺,他停了下来,清水般的眸子映出了一个人影。

对面,青衣男子斜倚在桌边,一手轻轻叩着桌沿,一手支着下颌。他早早便望向了玄衣男子,凌厉的面容化去了冷意,眼睛闪过一丝兴奋。

“来了?”他笑道。

“来了。”玄衣男子澹澹一笑,在他面前坐下,“收到你的信,我可是吓了一跳。”

“怎么?怕我直接跑去无端崖?”青衣男子哈哈大笑,俯身向前,一双眼睛玩味地盯着近在迟尺的那张面孔,“放心,我还没无聊到跑去吓唬你手下的那帮小辈。”

“下战书而已,何必亲至?”玄衣男子端起瓷碗,饮了一口。

“若不亲至,见不到大美人的表情,那多没趣?”青衣男子嘴角勾起一丝笑意,期待地看向他。

果然,玄衣男子动作一顿,呛了一口茶水。

旋而,他重重放下茶碗,面色薄怒:“你又什么时候进了无端崖?”

“就在你窝着看我的信的时候。”青衣男子忍不住扶桌大笑,“你个榆木脑袋,这都第几次了?干正事时密不透风,结果平时里睡觉就没半点防备?你若是个姑娘,被我看这么多次,岂不是要……”

玄衣男子嘴角僵了僵,薄怒更甚,他挥袖抬手,一把将青衣男子的脸按在了桌上,堵住了他的话:“多谢提醒,我回去就加强防卫。”

他不过轻轻一拍,青衣男子的鼻梁已嵌进了结实的桌面。

可那男子竟像是丝毫未觉痛意,轻描澹写的就抬起了头,一点伤痕也无;他夹起玄衣男子的手腕放在一边,抬头直起了身,笑道::“朝廷命官当街毁坏私物,好不要脸,记得赔钱啊。”

“……”对面的人一副打算直接抄起桌子扣他头上的表情。

青衣男子又是一阵长笑,最后好不容易喘过了气,“该干的事儿干完了,我也该回去了。那封战书…”

“我收下了。”玄衣男子理了理衣襟,目光复归清远。

“很好。”青衣男子双手撑在桌上,轻轻俯在他耳边,

“那你可要小心了,这么武功高强性情温和的大美人

儿,要是失败了落在我手里,下场可是会很惨的。”

‘性情温和’四字并不对你适用。”玄衣男子轻轻

偏过头,亦是起身,“你若愿意一试,我便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