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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抢一把晋商

皇太极终于体会到了豪格那天的痛苦,这满天炮火就像是下雨一样,往地上飞来。

这是一顿炮火肉汤。

地上逃窜的士兵,时不时就被飞来的炮弹炸死或者炸懵。

别说“八旗满万不可敌”,在这种强大的武器轰炸之下,没有人能轻易逃脱。

已经进了雁门关的建奴士兵,在看到后面那恐怖场景后, 撒开丫子往里面冲,尚未进入雁门关的士兵们朝着四面八方溃逃。

兵败如山倒,这种程度的溃败,没有人能挡住。

皇太极看着周围那乱糟糟的场景,脸上满是愤怒。

这是他的两黄旗,是他的精锐兵马,现在却像是小鸡一样,被人无情的收割着性命。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家底,现在就这么白白死去,他心如刀绞。

皇太极手中的兵力还占有优势,溃败的场景遮天蔽日,就像是退潮的潮水一样。

“往人群最中央炸,往人多的地方炸!”

陈虎举着望远镜看着前方,开口说道。

脸上满是痛快。

这样打仗,陈虎永远都不会腻!

十来个呼吸之后,火炮的密度开始零散。

正在逃命的皇太极松了一口气。

还没来得及庆幸,更加猛烈的炮火再次袭来。

隆隆炮声,在人群密集处炸响。

尸体横飞,血肉飞溅。

哪里有路?

只有爆炸后的硝烟。

哪里有光?

只有燃烧时的火光。

空气中的硝烟味和血腥味,以及烧焦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人作呕。

豪格把皇太极的仪仗,大纛等东西全都扔了。

把那些华丽的铠甲,全都扔在地上,换成了小兵穿的普通铠甲。

他们在炮火中穿行, 亡命奔逃。

炮火渐渐消散, 陈虎领兵出击。

骑兵冲锋在前,步兵紧随其后。

他一马当先,冲进了建奴的溃兵当中。

就像是龙卷风过境一样,在战马的冲撞之下,不断的有建奴溃兵被撞飞。

即便没有被撞飞,也会被后续的骑兵踩死。

就像是神灵降临,主宰这些溃兵的生命。

这些建奴士兵是这个时代的职业士兵,但是,职业士兵不代表无敌。

刚才那轮炮火,早就把他们的胆气打崩了。

恐惧在他们的内心蔓延,惊惧让他们亡命奔逃。

都在疯狂逃命,哪里敢反抗?!

……

夕阳西下,阵阵北风卷起千堆雪,将战场上的硝烟吹散。

天地清明,四下空朗。

陈虎带着兵马,收拢着俘虏,以及被皇太极丢掉的百姓。

至于死掉的那些建奴,还来不及收拾。

兵力还是有些少,要先紧着收拢这些溃兵和百姓。

赵大顶也是一样,麾下兵马以收拢溃兵和百姓为主。

冬天, 天黑的很快, 当最后一抹夕阳从天边消失时, 天地一下子暗了下来。

也就是一碗饭的时间,黑夜从四面八方袭来。

孙杰领着兵马出了山阴,朝着雁门关进发。

陈虎和赵大顶,已经把雁门关清理干净了。

其实,雁门关并没有太大的损失,建奴刚刚攻城,守军就逃之夭夭了。

手电筒的光芒在黑夜中照出去很远,光柱在这空旷的荒野上格外显眼。

黑夜盖在孙杰身上,在铁甲兵马的拱卫下,进了雁门关。

古代夜间不易行军,一是旗令不通、二是照明设备不足、三是士兵多夜盲症。

但这些困难和孙杰没什么关系。

人手一个手电筒,哪里还怕找不到路?!

令兵人手一个对讲机,哪里还怕消息传不下去?!

军中伙食丰盛,哪里还怕出现夜盲症?!

那些建奴俘虏,用绳子穿成串,就像赶牲口一样轻松。

饿他们几天,他们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陈虎在关外迎接,护着孙杰进了关城。

关城不小,能容纳不少人。

守将住所中,军中众将齐聚一堂。

陈虎和赵大顶,将战果军情,一一禀报。

“大人,如今俘获建奴两千余人,斩获未计!

建奴败走时,把俘获来的百姓一股脑扔了,这些百姓散布在关外,正在收拢。”

陈虎站在中间,朝着坐在主位上的孙杰说道。

皇太极为了能逃出生天,直接把俘获的百姓全部扔了出去。

这些百姓散布在关外的大地上,严重阻碍了陈虎他们的追击速度。

这可是好几万将近十万的精壮百姓,怎么能不管呢?

孙杰这次去京城,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人口。

“大人,正因为这些百姓,我军兵马无法全速追击!”

一旁的赵大顶也开口说道。

“既然如此,当下便以百姓为主。

百姓乃我之根基,必要时可放弃追杀建奴!”

孙杰说道。

现在建奴俘虏够用了,也不用太过纠结。

以后有的是时间杀入辽东,那个时候,一举解决这些祸害。

“遵大人令!”

两人掷地有声。

……

接下来的好几天里,孙杰仍然停留在此。

皇太极扔掉的那些百姓还没有收拢完毕,怎么能轻易离开呢?

在这期间,有一个很明显的问题。

那就是这些百姓并不相信孙杰,在看到孙杰兵马时,和看到建奴的反应差不多。

究其原因,还是因为官军在百姓的心目中太过不堪。

匪过如梳,兵过如篦。

从万历中后期开始,边军杀良冒功之事屡见不鲜。

至崇祯年,兵马入卫京城,杀良冒功频发。

严重削弱了百姓对官军的新任。

老乡,在一些**的眼中,只是用来抵罪的功劳。

这些恶劣的影响,让百姓对边军没什么好印象。

由屋及乌,对边军的敌视,自然而然蔓延到了孙杰的兵马身上。

尤其孙杰兵马凶悍异常,身高马大,人人都穿铠甲,凶神恶煞,第一次见,本能之下,跑的比谁都快。

荒郊野岭的跑起来,漫山遍野的往山沟沟里钻,想要一时半会收拢起来,真没那么容易。

这个时候,皇太极趁此机会一路北遁,那速度,让人望尘莫及。

一路从雁门关往北跑,从北边的边墙破关而出。

到了关外,这才松了一口气。

清点了一下人数,皇太极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这次带兵入寇,皇太极总共领兵四万余。

跟着他一起出关的兵马,只剩下两万三千来人。

这意味至少有一万七千人没了。

除了豪格正蓝旗损失的那四千人之外,另外损失了一万三千余人。

这个结果让皇太极想哭,损失一万三千余人,哪里有过这种战果?

哪怕是刚刚起兵时,在萨尔浒打的立国之战,损失都没这么多。

从萨尔浒之后,哪次入关不是捞的盆满钵满,可这次,一脚踢在了石头上,还把脚踢骨折了。

抓来的那些百姓,粮食,农具等东西,全都扔了。

很多士兵为了逃出来,连身上的铠甲都扔了。

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汉八旗损失最严重,差点全军覆没,逃回来的士兵只剩下不到两千人。

那四个固山额真,如今只剩下石廷柱一个。

蒙八旗人数不多,损失也不少。最关键的是,还把吴克善给丢了。

科尔沁的太子爷,未来的大汗,就这么不见了。

这次的损失,不可谓不重,堪称建奴立国以来,最严重的代价。

要是他知道多尔衮的损失,恐怕,当场一口老血就要喷出来。

一向自诩英明神武的皇太极没能抗住这个打击,直接病倒了。

北边的草原上积雪厚重,干旱多年终于下了雪。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雪下的多了,就成了白灾。

雪一直覆盖到膝盖处,每走一步,都要消耗不少力气。

大风吹起,吹在行进的建奴身上。

吹起来的雪眯着了他们的眼睛,让他们看不清道路。

有些建奴走着走着,就倒在了路边。

缺衣少食,加上战败士气沦丧,被冻死一大片。

在这极端恶劣的情况下,可没人会救助他们。

非战斗减员不断增加,建奴军队哀嚎遍野。

这天深夜,豪格带着皇太极的亲卫在雪地里刨出一片空地,终于把帐篷扎了起来。

军中的柴火煤炭,在逃跑时全都扔了。

只能把带出来的马车劈了当柴烧。

马车不够用,就烧旗帜,烧一切能烧的东西,粮食不够吃就杀马。

这些王公贵族们倒也还好,不至于饿死。

那些底层的建奴士兵可就惨了,军中没粮,只能在雪地里刨冻土下面的草根。

就这还不够吃,每天只能吃一顿吊着性命。

豪格坐在火堆旁,摆弄着架子上面的一条大马腿。

皇太极躺在火堆旁边的床上,脸色灰败,双眼无神。

火堆噼里啪啦的响着,豪格不顾马腿灼热,撕下一块肉,稍微吹冷一些,试试生熟。

“该死的孙杰!”

床上的皇太极眼睛突然圆瞪,咬牙切齿的破口大骂。

都快成癔症了,每天这个时候,总要发一次病。

豪格倒没有皇太极这么悲愤,毕竟,天塌下来有皇太极顶着。

这些愁事,暂时入不了他的心。

以前巴不得自己能够掌大权,心里不止一次的盼着皇太极早死。

可现在,这个想法直接没影了。

心里盼着老爹赶紧好起来,这个锅,孩儿我背不动啊。

豪格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轻飘飘的瞅了皇太极一眼,便接着摆弄马腿。

又熟了一些,撕下来一些肉,放在一块木板上,拿到皇太极那里。

皇太极凑合着吃了几口。

“科尔沁的人来了吗?这里距离科尔沁最近!”皇太极看向豪格。

前几天,皇太极往科尔沁派了使者,让科尔沁送一些粮食和帐篷过来。

“还没,咱们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可布和那个老狐狸,说什么,如今正是白灾,草原缺衣少粮,实在抽不出。

还说什么,咱们这次入关打粮,应该有所收获,不能问他们这些小老百姓要!”

豪格一五一十的说道。

皇太极又急了,直接破口大骂:“这个该死的老狐狸,见咱们兵败了,就开始不服气。

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咱们不客气了!

通令下去,转向科尔沁,既然他们不愿意给,那咱们就自己取!”

强者抽刀向更强者,弱者抽刀向更弱者。

欺软怕硬,不外如是。

……

雁门关外清静了很多,战场已经打扫的差不多了,建奴尸体也基本上就地掩埋。

当然了,脑袋都得割下来。

这可是钱,谁会和钱过不去。

建奴人头总共割了三千多颗,死的人不止这些,只是很多人头都被炸碎了。

也就这三千多颗人头相对完整,能卖出价钱。

俘虏的建奴差不多有六千多人。

也就是说,这一仗,让皇太极减员将近一万人。

加上之前,俘虏了将近两万余人。

除了这些普通建奴之外,还捞到两条大鱼。

一条是范永斗,一条是吴克善。

尤其是范永斗,这家伙可要比俘虏的吴拜或者其他建奴大将值钱多了。

不狠狠的敲敲竹杠,不狠狠的抢一把晋商,对不起这个吃人的世界。

先不管其他,把这个老小子饿了三四天。

富家公的范永斗哪里受过这种罪,这一顿饿,直接把他饿出了幻觉。

雁门关一个破败的房间中,范永斗趴在地上,眼睛发直。

恍惚间,他看到了烧鸡,烧鸭,米饭,面条。

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肚子又开始哀鸣。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一股香味,飘进了他的鼻腔。

又来了一些精神,抬起头看向房门。

“嘎吱!”

房门从外面推开,先是一阵冷风灌了进来,让他那本就哆嗦的身子都得更厉害。

孙杰端着一碗饭,站在门口。

随手关上了房门,站在了范永斗的面前。

“老爷,老爷,给,给给一口吃的吧!”

范永斗趴在地上,看着孙杰手中的碗,不停的咽着口水。

“执晋商牛耳者,范家范永斗!怎么,不跟着你家女真老爷跑去辽东,怎么被我抓住了!”

孙杰的眼中满是讥讽。

对待这种投敌卖国不知廉耻的汉奸,还谈什么同情心?!

范永斗哪里能听进去孙杰的话?肚子不停的哀鸣,满脑子都是孙杰手中的饭碗。

把饭碗放在地上,刚一落地,范永斗一把将饭碗抢了过来。

连筷子都不用,用那满是污垢的手,把粉条往嘴里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