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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两人,三足

罗宾森惊骇地望着舅舅,激辩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们怎么敢——!”

“他们已经做过了。”

“......”

“早在14世纪文艺复兴时期,薄伽丘就把这些衣冠禽兽的事情写进了《十日谈》——七女三男为躲避黑死病跑到佛罗伦萨外的别墅,在十天时间里,十人每人每天讲一个故事,而这100个故事有三分之一都与神父的恶习有关。”迈克尔双手揉着僵硬地脸庞,低声说道,“教会主教在我国国会上议院拥有固定数额的26个席位......没有将宗教势力从国家机器里彻底铲除就是一个极大的败笔,政教勾结的后果会极大地加速各系统官员的腐败程度......”

“舅舅......”罗宾森拍了拍迈克尔督察的肩膀,“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只能等了,等一个从上至下的清理,”迈克尔轻叹一声,“如果当今首相下定决心把这些毒瘤连根拔起,再送到笼子里去,我们可能还有点希望。但撒切尔夫人自己就是靠着吸收了教派的自由主义原则来维护她的经济放任政策,在当时得到了部分教会成员的支持,我觉得这个希望非常渺茫。”

“舅舅,”罗宾森思考着说道,“如果撒切尔夫人不会这么做,那么换一个新首相会做吗?”

“你的想法我也考虑过,不过目前看来新一届选举里对撒切尔夫人最有威胁的保守党约翰·梅杰与教会之间的关系也相当暧昧,我不抱有希望。”迈克尔抽出一叠报纸,指着报纸上白发、带着银边眼睛的老人说道。

“是他!”罗宾森震惊地叫到,“舅舅!那天我在接走神父约翰的劳斯莱斯里看到的脸就是他!”

“所以说。”迈克尔耸耸肩道,“永远不要指望一名政客会立场坚定地反对什么,只要自己的利益不受损,他们高贵的屁股坐哪都行。”

“这真是太......黑了。”罗宾森有点失落地说道,“那我们就只能一直等?等到一名英明的首相来根除这些毒瘤?”

“......”迈克尔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其实这倒不一定。”

“为什么?”罗宾森好奇问道。

“听了以后注意不要泄露出去。最近在我们专门刑事部调查的几起非常诡异的儿童虐杀案里,政府几乎是倾尽资源的支持,由上到下全部开绿灯......这种情况非常少见,比这几起案件更血腥、更耸人听闻的也不是没有,但支持力度从来没有现在这么大过......”迈克尔目光深邃,“一定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背后促进、推动这次调查。如果想深挖这些神父的根基,也许可以乘机混入其中,借势而为。不是有儿童报案圣约翰教堂存在问题么?刚好现在那些案件的受害者都是儿童。”

......

1990.07.11.

04:30PM.

斯莫伍德花店。

“卖花不是真的卖花,卖的是推销花束的孩子可爱天真的笑容,但对于天性阴沉、笑容僵硬的小孩而言,让他们去卖花就是对顾客和自己的双重迫害,不仅会造成产品无法销售出去,积压仓底;还会给双方的心灵蒙上阴影,总之勉强是不会有好结果的,对各方面都是这样。”

林恩斯对执着捧着一束花打算让自己去卖的斯莫伍德太太如此说道。

“哪来的那么多歪理?!男孩率直一点!快去!”斯莫伍德太太瞪着眼睛说道。

“我能帮忙分拣花枝吗......”

“不行!”

“我可以做会计帮你计算一下今天盈利情况......”

“不行!”

“我可以替你完成易种植花卉的数量统计和每天销售量前五的花种类型......”

“再说今晚没有你的鸡肉派。”

“好,我去。”

“......”

斯莫伍德太太好气又好笑地望着那个拜倒在鸡肉派美味之下的男孩,心想这个平常举止成熟的小男孩瘪起嘴巴一脸不情愿的模样还挺可爱的。

卖花嘛,还不简单?

林恩斯瞄准了一位结伴而来、看起来非常恩爱的男女,正打算冲过去告诉那位女性你的女朋友更喜欢我手上的黑玫瑰,眼角的余光骤然瞥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德思礼太太和哈利。

她和他看上去正在悠闲地逛街呢。

不过当林恩斯看过去第二眼时,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德思礼太太牵着哈利的手,而且居然只有他们两个人?

——虽然据他观察,哈利的佩妮姨妈对他还算不错,但这种“不错”也只是相对于弗农德思礼而言,更深层次还是厌恶的,他几乎就没看到过那对夫妇在外面逛街时牵过哈利的手,更没想能看到就这两人在外逛街的模样。

犹豫了一会儿,林恩斯放弃卖花,在斯莫伍德太太没注意到的空隙里偷偷跟了上去。

于是德思礼太太和哈利的身后就缀上了一个甩也甩不掉的小尾巴。

越是跟踪着德思礼太太和哈利,林恩斯就越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两人在大街上游逛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沉默得像两根木头一样;而且他们一直在漫无目的地走着,走过了面包店、书店、服装店,各种各样的店铺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时间驻足,头也不偏一下,眼睛就没从视线的正前方移开过,似乎前面的石板路比琳琅满目的商品要更吸引他们似的。

林恩斯心里的疑云越发地浓厚起来。

忽然,两人从前面的路口转弯,拐进了一个幽黑的小巷子里。

林恩斯赶紧追了上去,只见转入巷子里的两人行走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从一开始正常的散步速度加速到了竞走、再然后近乎是开始大步地奔跑起来!

见鬼!

被发现了!

林恩斯双腿开拔,紧紧地缀在两人身后,脑海里数之不尽的疑问不停冒出——他们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到这来?为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达力和弗农·德思礼呢!

忽然,身后响起了奇异的脚步声——与普通人的脚步声不同,一轻一重;

而几乎是在听到身后声音的瞬间,林恩斯猛然一个毫无形象的前扑!矮身就地翻滚——躲过了射向自己后背的魔法光焰!

翻滚后沾了一身泥水的林恩斯迅速掏出魔杖念铁甲咒:

“‘盔甲护身’!”

从箭竹型魔杖的杖尖释放出的氤氲气体瞬间组成一面无形的魔法盾牌,只有在被魔咒轰击时盾牌上被魔法光焰照亮的渡鸦纹路才显现出来——而在林恩斯施用铁甲咒后的短短五秒内这面盾牌上的拉文克劳渡鸦就连连闪烁了三次!

魔杖施法的好处是迅速、强力,坏处是有明显的魔咒轨迹——容易被人判断攻击方向;连续三道的魔咒光束轰击都被铁甲咒形成的渡鸦屏障偏转,将巷子两边的混凝土墙壁打出令人骇然的大凹坑,碎石飞溅;

危险暂时被解除后林恩斯也顺着魔咒的轨迹发现了袭击自己的家伙——

那是一个浑身隐藏在麻布袍下的佝偻身影,肮脏兜帽的阴影下勉强能看出他的一颗眼球已经被挖走——露出黝黑、可怖的肉洞,微张的嘴巴里能看到舌头的横截面——他的舌头被割去了,主要用右腿支撑身体,而左腿微微弯曲跟在右腿身后——他是个瘸子,所以先前听到的脚步声一轻一重。

而先前释放魔咒时没听到念咒声是因为对方用了“无声咒”——内心念咒施法,无需出口成言。

这个人的魔法实力应该在我之上。

林恩斯默默想道。

能够施展无声咒是个人魔法实力的体现,因为无声咒并不是指单一的某个魔咒,而是相当难的一种咒语用法:无需出声即可施法。

它将达成魔咒的三个条件:咒语、挥杖姿势、实现魔法的意愿几乎是直接减去了一个,这就意味着你要在另外两个条件上下大功夫——姿势已经固定无法改变,于是更多的施法压力转到了“实现魔法的强烈意愿”这个条件上,导致实现无声咒需要极强的意志力、注意力、想象力和大量的练习。

至少在其他咒语上有极大进展的林恩斯到现在都没有成功无声施法过。

寸进皆无。

霍格沃兹的教授们把它的学习放在第六学年不是没有原因的。

林恩斯直直地与麻袍独眼瘸子对视着,魔杖都牢牢地握在各自的手中,就像两头互相盯着对方、爪牙狰狞、冷厉对峙的野兽。

忽然,黑发墨瞳的男孩咧嘴一笑——

把后背留给了敌人——跑路了。

这个独眼瘸子突然出现在这的目的再清楚不过了!就是为了阻止他继续追逐哈利和佩妮·德思礼!所以这个时候最首要的不是和这个魔法实力强劲的瘸子斗个你死我活,而是直接去追击哈利他们,让独眼瘸子的想法落空!

而且最重要的是——

比魔法他比不过,比谁跑的快他在行!

两条好腿还跑不过你一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