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的位置！
在陈言眼中，司机的位置有些奇怪。
出租车司机一天大多数时间都坐在狭小的驾驶室里，所以为了提高开车的舒适度，每一名出租车司机都会把自己的座位调整成最舒适的状态。
可是，这名受害者的姿势有些不对劲。
受害人现在的姿势是趴伏在方向盘上，双脚自然下垂，但是双膝却顶在了驾驶台的下方隔板。
“王队，过来搭把手！”
一旁的王风雷本来已经彻底失望了。
负责勘察的人员已经彻底检测了整部车子，在门把手上、地毯上、车门扶手上等等位置，都没有发现指纹、皮屑或者毛发。
凶手和十几年前一样，仔细的清理了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但是，当他看到陈言仔细观察驾驶室的时候，心里燃起了希望：“怎么样，有发现？”
陈言点点头，又摇摇头：“现在还不确定，王大队，帮我把尸体抬一抬。”
“好！”
虽然没有得到陈言肯定的答复，但是显然陈言有了一些特殊的发现。
王风雷从副驾驶的一侧探进身子，和陈言一左一右，扶正司机的位置。
因为尸体已经有些僵硬，两人废了好大力气。
“怎么样？有发现吗？”
“有！”
这一次，陈言给予了肯定回答。
将司机在驾驶位上扶正后，陈言能够清楚的看到司机现在的坐姿。
目测，司机胸部距离方向盘的距离只有不到十厘米，双手搭在方向盘上有很大的曲度。
这不正常。
“王大队，你看这个司机的坐姿，是不是有点奇怪？”
王风雷是什么人？
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桉子经历过几十起，陈言一说，他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司机的坐姿有点过于靠前，双手握住方向盘的曲度过大，不方便转弯……还有就是这双腿距离驾驶台的距离……有点太近了。”
王风雷眼前一亮：“你是说，凶手在杀死死者之前……曾经驾驶过这辆出租车？”
不愧是王风雷，陈言只是说了一下司机死前的坐姿，王风雷就能抓住最重要的线索点。
“不错，以目前驾驶位座椅的姿态来说，这绝对不是死者常用的驾驶姿态，所以应该是凶手在制伏死者后，自己开车来到了水泥厂厂区。”
这一点，和现场的情况也说得过去。
水泥厂早就搬迁了，这里方圆一公里都没有人烟，正常人怎么会在凌晨打车到这里？
可是如果凶手驾车过来，那就一切都说的通了。
“另外，我们发现死者对车内的大多数部位都做了细致的清理，甚至包括乘客根本不会碰触的计价器、方向盘和手刹档把。”
“这些部位，一般情况只会有司机才会碰触，凶手如果没有开车的话，根本没必要处理这些地方的痕迹。”
“还有手刹的拉紧程度，我刚刚试了一下，基本上是拉到了极限位置。”
“这种极限位置，一般来说会影响手刹拉丝的使用寿命，出租车司机根本不会如此不爱护自己的车辆。”
“再加上死者的坐姿位置，可以确定，凶手曾经驾驶过这辆车。”
王风雷点点头，对陈言的判断表示认同。
不过，即便如此，对桉件侦办有什么帮助吗？
要知道，刚刚负责取证的勘察人员，可不仅仅是对副驾驶、后座位进行了取证。
他们对主驾驶的部位也都进行了确证，包括主驾驶车门的门把手、方向盘甚至是仪表台，都进行了取证，但是依然没有任何发现。
凶手把车内所有的部位都进行了擦拭，抹除了一切痕迹。
陈言自然看出了王风雷的疑惑：“对方虽然清理的很干净，但是，有一处地方他没办法清理。”
嗯？
王风雷顺着陈言的目光看去：“血液？”
陈言点点头：“就是血液！”
“从死者的出血量和坐姿看，是凶手将车子开来到这里后，才用探针插进死者颈动脉，放血导致出租车司机死亡的。”
“在这个过程中，他一定是先杀死死者，然后才进行的痕迹清理。”
王风雷点点头，这个推理没有问题。
因为对方如果是在将死者挪到驾驶位、放血杀人前清理的车厢内的痕迹，在杀人的时候一定会在此留下痕迹。
那样的话，凶手就需要清理第二遍。
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凶手一定是先将出租车司机搬到驾驶位插入探针放血杀人之后，才开始清理的车厢内痕迹。
“对比正常人的血量和探针的直径……整个过程大概就持续二十分钟左右。”
“这个时间间隔应该满足凶手清理现场痕迹的需要。”
“但是，凶手在这个过程中，一定有过一个地方是没办法清理所有痕迹的……”
王风雷此刻也明白了陈言的意思：“血液之下的驾驶位地毯？”
“对！”
“当然，如果凶手在离开驾驶位后，将司机搬到驾驶位之前，就清理过驾驶位的话，那就很难留下痕迹……”
“不过，从凶手没有再次把曾经调整过的座椅恢复成原本的状态，就说明凶手作桉还是有一定的纰漏。”
凶手能够想到用酒精在车内喷洒，消除异味，还能够想到清理自己的指纹、皮屑、毛发等痕迹，已经是陈言见过少有的谨慎型选手了。
再者说，清理痕迹和杀人是十来个不同的连续动作。
凶手先清理一部分，在杀人，之后在清理车厢内的其他痕迹，是不太符合正常人的思维的。
二凶手虽然思维缜密，但是还是没有跳出思维惯性的束缚。
比如下意识的调整座椅姿态。
每一个司机，在开别人车的时候，无论对方调整的座椅姿态和自己的平时驾驶习惯要多吻合，都会感觉到一丝丝不舒服。
会下意识的调整座椅前后距离和靠背角度。
而在开完车子之后，将座椅恢复的人，少之又少。
即便有个别强迫症患者，会恢复，也不会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这就是现在很多车辆会带有座椅记忆功能的原因。
“所以，凶手很有可能在驾驶位的下方，留下线索！”
王风雷重重的点了点头。
陈言分析的没错。
从行为学和心理学上分析，都能得到与之相似的结论。
“现在血液还没有完全干透，我们要再等一等，等血液凝固，才能进行下一步勘察！”
这边在等待，但是工作不能停。
陈言已经安排刘青山和沉市侦缉队的人，通过天眼系统查找这两出租车昨天晚上的轨迹信息。
虽然陈言知道，凶手大概率不会在这方面露出破绽，但是起码能够通过轨迹范围，判断出凶手大概在什么地方上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