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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蹴鞠

鲁国公府,今日宾客云集宴请之人这汴京的大半官员都在应邀行列之中。

国朝以声名自立,不坠门阀这鲁国公府曹家便是之一了,曹家无论是年轻子弟还是进宫的女子都从不跋扈。

鲁国公府出自真定曹家,如今的这处园子地理位置得天独厚,居于皇城和市井之间,在内城比较中心的地带。

这是当初修建汴京城的时候,太祖皇帝为了照料到自己的这些老朋友,才会赏下如此辽阔的土地。

今日的杨秉与一众朝中大臣同行,没有穿上官袍瞧起来他的年纪在同行官员之中,就像是与长辈一同前来的年轻人。

可是谁也不会小瞧这个身着白色圆领袍服的年轻人,王素如今的官职与杨秉相当,可近些时日里杨秉扳倒了齐牧,在一些人眼中这个年轻人会更有前途一些。

王素笑着说:“杨待制这样的年轻俊彦,定然能够引得曹家女卷侧目,我们这些老家伙就有些不入眼了!”

王素虽然与杨秉生出过间隙,可是主动与杨秉搭话依旧显得从容,像是相交许久的好友。

杨秉也没有冷眼相待,官场之上哪里有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那时候的他比较年轻,认为王素这样的小人不想与之相交。

可是如今的他在没有绝对把握扳倒对方之前,都会做到相交之时如春风化雨,生气,愤怒,失去方寸只会被别人抓住破绽。

杨秉回道:“王学士如今也是风度不减当年,所以便不许拿我说笑了!”

两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相交多年的好友一样从大门进入,而在远处的几个年轻人见到这一幕也不禁小声议论了起来。

“这杨秉何时与这王素有这样的关系,我瞧着两人像是相交多年一样!”

说话的是一个儒雅的年轻人,白色袍服之上描绘着一些山竹刺绣图桉,衣着上就可以看得出是上好的刺绣。

“这官场上向来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两人瞧着是知己好友,可暗地里都是恨不得将对方斩草除根的!”

这几个权贵子弟在这里议论点评着各个从大门进入的一些朝中大臣,显然他们的消息是十分灵通的。

他们都是各家的子弟,今日乃是鲁国公寿宴他们聚在这里也算是小团体的一次集会了。

那儒雅年轻人收了折扇,他是侯爵府的小侯爷,听到这番话笑着说:“在我大宋若是论文采这王素还有杨秉可以独占汴京文坛的半壁了,这样的人不能成为好友实在是一件憾事啊!”

身侧的另一人,笑着出声道:“这考取功名这件事情在我们这些人里也只有小侯爷方才有一二机会,他们二人可都是三鼎甲出身,论才具自然不是我们这些膏粱子弟可以评论的!”

这番话乍听是夸起面前的小侯爷,可是仔细听却是在群嘲大家没有资格对这两位评头论足。

有些人听出了深意想要发怒,可又瞧出眼下不是什么适合胡乱行事的场合,他们虽然是衙内,但是在今日朝中的一些大臣眼里也不过是不成器的权贵子弟。

这些人虽然与杨秉的年纪相当,可也不会在心里将自己和对方放在同一个辈分上。

“各位相公里面请!”

就在杨秉等人进入宅院的时候,一个武官打扮的粗犷男人笑着与他们打着招呼。

与杨秉同行的王素只是昂首微微点了点头,甚至都没有任何的表示,反倒是一旁的杨秉笑着应和道:“节帅,有礼了!”

今日乃是鲁国公寿宴,而曹家的当家人都在军中当官,而面前的男人一幅鲁国公府家仆自居的样子定然是曹家在军中的亲信和心腹了。

他如此称呼倒是没错,王素见到杨秉的这幅姿态冷哼了一声走了进去,心里鄙夷对方不自矜身份与粗汉打起了招呼。

见到杨秉的竟然和他搭话,这个看起来有些粗旷的男子,憨厚的笑着道:“杨相公竟然瞧的上我们这些粗汉,这些话让俺听的心里暖和!”

杨秉倒是从来没有所谓的文臣的倨傲,比起和朝中的那些文臣勾心斗角,和这些武人相交反倒是更加爽利一些。

他笑着说:“节帅同样也在这大宋为官,我为何会瞧不起呢?”

杨秉没有傻傻的去问对方为何认识自己,表现的姿态并不是十分亲近也没有疏远。

那武官示意了一个请的姿态,说了句:“还请相公里面一叙!”

穿过院子,过往的使女也多了一些,曹家的这些使女容貌都是清秀妍丽的,低着头与过往的宾客行礼。

院落也是精美雅致的很,假山和池塘水榭亭台也是一处美景,十步一阁,数十步一楼这样的宅子,杨秉在京中的那处老宅相比就无法摆到明面上来了。

他本是和王素一起的,刚刚与那武官交谈了几句所以耽搁了些时间。

所以他算是与这大部分的朝臣分开了,不过身边依旧是有随从指引的。

一个身穿蹴鞠服的年轻人正在四处张望,正好在水榭处看到了杨秉迎面走来。

脸上的担忧之色也化作了笑容,上前说了句:“你是哪家的子弟,不知道这里不能擅闯进来吗?”

“不过既然过来了,那就随我一起将功折罪吧!”

身边的随从这个时候出声道:“二郎,这位是……”

可话还没说完,这年轻人就拉着杨秉的衣袖离开了。

一边跑着还一边念叨着:“你想必是哪家读书种子吧!一个个棍棒功夫全无,每日捧着书都一个个变得木讷了!”

他这是将杨秉当作了一些年轻后辈了,杨秉没有言语这年轻人看来是真的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他是曹家二郎曹仪,曹家年轻后辈之中也有读书想要考取功名的,可是他却想着从军报国,想要学习兵法脑子里想的都是重振曹家威名。

不过曹家子弟从军倒不是一件难事,虽然他们这些勋贵之家在军中尚有影响力,可是一些不成器的子弟没有办法通过功名取仕,却能通过恩荫入仕的低级武官。

而且进了军中也会因为其曹家人的身份不会受到为难,如刚刚和杨秉交谈的便是军中之人,若是曹家子弟入了军中他们同样都是会进行关照的。

曹仪在走了许久后,方才问道:“我是曹家的曹仪,你是哪家的子弟?”

一边走着一边问着,不是他自恃曹家的身份才会如此,而是他的性子向来就是这样直率。

杨秉语气平缓,缓缓道:“在下杨秉!”

他倒是没有训斥什么,他向来都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动怒。

曹仪还作思索状:“杨秉?这个名字倒是有些熟悉,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曹仪将杨秉带着的地方乃是曹家的内院了,不是宾客去的地方反倒是一些亲卷的去处。

一个青衣女子,见到曹仪问询道:“二哥,你这是带着宾客去往何处?”

曹仪也没有隐瞒说着:“我们蹴鞠少了一人,恰好遇见一个误闯了内宅的冒失之人,如今被我当作壮丁了!”

那青衣女子,给人一种清新澹雅吐若幽兰的感觉,不过如今杨秉是已经有妻室了,面对府里还未出嫁的女子是需要避嫌的。

那青衣女子见到杨秉的那一刻,十分严肃的行了礼道:“见过杨待制,我家二哥冒失没有认出您的身份,还望您海涵不要怪罪于他!”

她见过杨秉的画像,通过自己二哥的前后一番话联系之下就知道他闹出了一个大乌龙,竟然随手一抓就拉来一个朝中重臣。

他们曹家可还没有到可以随意折辱朝中重臣的地步,见杨秉没有立刻发怒,她心里便明白对方没有在意这个二哥的冒失。

曹仪一幅恍然大悟的感觉,立刻放下了杨秉的衣袖说道:“我说怎么杨秉这个名字会这么熟悉,原来是妹妹经常挂在口边的那个杨秉!”

说完像是考虑到自己话语不妥当,立刻解释道:“小妹经常夸赞杨待制的才华,言杨待制便是这大宋的一代文宗!”

曹仪一直认为自己这个妹妹若是男儿身,会比他们这些人都会成器,当初他们还曾调笑过若是能够妹妹嫁给杨秉就是得尝所愿了,可是实在是让他们都哑然的是杨秉会娶了一个普通女子为妻。

那青衣女子低着头,面颊有些红说道:“我二哥言语无状,还请杨待制不要怪罪!”

杨秉只是拱手毕竟需要知道避嫌,而曹仪试图拉着杨秉去踢蹴鞠的想法也注定要落空了,即使没有这个女子的出现,杨秉也不会跟着前往。

见到杨秉的离开女子还有些怔怔失神,女子能够选择一个如意郎君实在是太难,她心里钦慕的是杨秉这样的人,稳重成熟而且才华横溢。

而不是家中为她定下的亲事,与他们曹家门当户对的李家,那个只知道修仙问道的未见面的夫君。

曹仪看到自己妹妹的这幅模样,也是感叹了句:“若是那杨文瑜还未有妻室,二哥定然求父亲为你定下这门亲事!”

可这话也不过是说说而已,以杨秉如今的地位即使曹家主动求亲,对方执意拒绝也是没有办法的。

曹清梧性子温婉端庄,说了句:“二哥,少惹一些麻烦事,否则父亲定然饶不了你的!”

这前一刻还在感怀伤感之时,下一刻就指责起这个哥哥,曹仪也是皱着眉面色难看,因为妹妹若是将此事告诉父亲,他定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他连忙一幅讨饶的模样道:“妹妹,看在哥哥平日里你对你这么好的份上不要将这事告诉父亲!”

曹清梧这是怪罪这个兄长胡乱说话,虽然平时看起来温婉端庄,却是可以轻松的拿捏住这些兄长。

她对于杨秉这样的人的确是情窦初开,她向来心高气傲,她喜欢的是那个气度和仪态都胜过常人,才华出众的杨秉,而不是一些借助家世显赫的权贵子弟。

可是她却没有盲目的迷失在其中,身为大家女子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事事如愿的,这份感情也不过被她视作心底的懵懂而已!

杨秉坐在席位上,所有人都在观赏着一场蹴鞠比赛,在场上都是一些各家的权贵子弟,身穿蹴鞠服。

曹仪有些姗姗来迟的上场,见到上座有一个熟悉身影,想起自己做的蠢事面颊也变得通红。

随着一声鸣笛,场上的蹴鞠比赛也一下子开始了,杨秉坐在一个不错的位置看着这一切。

蹴鞠比赛倒是和后世的足球有一些类似可是规则却不相同,这蹴鞠之所以如此得到权贵人家的热捧。

那是因为自太祖一朝开始,这蹴鞠就和书法一样,成了每个帝王,亲王不得不备的技能,而上行下效一些权贵子弟也热爱这项运动。

杨秉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切,踢的眼花缭乱倒是看的十分有兴致,对于蹴鞠他倒是也是了解其中的规则。

家中的妻子就是尤其擅长此道,在家中的时候便带着孩子踢着鞠球。

而场上很快胜负已分,在一众欢呼叫好和哀嚎感叹声中到了落幕的时候。

一个颇有威严的男子,一边笑着看向场上一边说着:“那杨秉的心思是如何想的,高兄可瞧得清?”

他乃是曹家八子曹琮,继承父风能征善战,虽然看起来比身侧高鹘要年轻一些,可是论二人的地位却不能同日而语。

高鹘谄笑着说:“那一日在府上一叙,此子说话滴水不漏,看得出来他想要两不相帮各不得罪!”

“好球!”

他像是没有听见一样一声高呼,在他的心里杨秉的用处绝对没有达到决定性的作用。

杨秉则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像是一个前来贺寿的宾客一样,摆出的姿态都处于一个恰好的距离。

只要一个聪明人都知道朝臣和这些勋贵关系太近并不好,毕竟会引起皇室的忌惮。

在杨秉的眼里今日的这场宴席,就像是在站队一样,有人想要急于从中谋利。

这曹家的女子可也是送入了宫里,将来也是有可能成为一宫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