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呢……因果怎么办”
夏晓天冷静下来，立刻提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而艾丽卡和该隐也意识到夏晓天的意思了。
所谓因果，就是这世间很重要的事件与事件之间的联结——比如夏晓天当年选择了去往帝都学习符文，才会遇到艾丽卡；又比如奥丁选择建立下位天堂毁掉世界的未来，弗利嘉才会与他对峙。
因与果，一般意义上有着非常严密的顺序，正因如此，时间也才有了意义。
如果夏晓天可以从任意的时间点进入寂灭空间，那么他选择在这个世界的一百年前进入，选择在时间上他还没有出生的时间进入，然后再毁掉这个世界，岂不是能做到改变未来？
时间的错位必然导致悖论产生，然而生命又是极端的因果产物，夏晓天无法想象时间会错位的两个世界如何能同时存在。
“没有那么简单，事实上，虚空的本质也并非我们所看到的那样简单，我们所在的虚空只是一个狭窄的维度而已，像是一个大房间里的一张薄纸”
该隐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张白洁的纸张放在手中。
他从胸口的口袋里拿出一根签字笔，直直地在纸上划下一条线。
“在纸面上生活的人们，只知道这条线从这一边划到那一边，顺序严密，绝不可能颠倒，这种绝对的顺序成为了他们的因果”
“所以呢？”
夏晓天皱起眉看着纸上的那条线。
“可我们不是生活在纸面上的存在”
该隐笑了笑，随手一捏，将签字笔捏碎，溢出的黑色墨汁被他轻轻一甩，瞬间在纸面上留下了另一条墨线。
“我们可以做到这样，让这条线瞬间出现，不需要遵循什么顺序，也不会有因果的悖论”
夏晓天彻底陷入了迷惘……不过他却对该隐的这种想法并不是非常陌生。
实际上，扭曲古神血裔也曾经向他透露，实际上他们所在的虚空只是一个维度而已。
“对于更高维度的存在来说，我们眼中的时间与因果，在他们眼中只是唾手可得的事物，只是道路尽头的石头或者脚下的野花，而不是什么靠感觉和思维才能认识到的东西——你不该对此过于深究，你只需要知道，是你自己选择在这个时间进入的”
“我自己……”
夏晓天动动嘴唇，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去看看你的血亲吧，不然你不会甘心的，每一个被我送出这个世界的孩子，都是被遗弃者，但你们的血亲大概也并不都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去看看他们吧，这是地址”
该隐在刚才的纸张上谢了什么，丢给了夏晓天。
“见到他们又能怎么样”
夏晓天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道。
“怎么样，要你自己来决定，你可以杀之后快，也可以赐给他们神力，赐给他们财宝，也可以选择不去见他们，由你来决定，如果你处理好这些事后，就来世界的最高峰找我吧”
该隐的身形逐渐开始消失。
“刚才那个……你说的，叫陆梦瑶的女孩儿，她的血亲——”
“她只有一个妹妹还活着，家人死于空难，如果你也想看看她的妹妹，只需要翻翻旧新闻就行，对你来说算是简单的事——哦对了，你的父母对你的记忆，在近些年逐渐复苏了，不过他们似乎把一切都当成了梦，人的感情真是奇特，即便神力也无法抹干重要之事”
望着该隐消失的角落，夏晓天沉默下来。
“走吧，跟我走”
就在夏晓天有些失魂落魄之时，艾丽卡却意外强硬的拉起夏晓天的手，向夜空飞跃出去。
“去哪里”
“去见你的生父母，必须要见”
艾丽卡此刻极为强硬，但夏晓天却对艾丽卡万分感激。
是艾丽卡推着他在这条他畏惧的道路上前进的。
……
寻找纸面上的地址，意外的不顺利，从凌晨时分一直到第二天的下午，他们两人才从一个路人口中得知，这个地方在乡下。
他们对这个世界几乎算是没什么认知，但也大致知道这里的人都用一种导航系统寻找路标，于是，穿着成真正现代人的两人乘上通往乡下的大巴车，不断辗转，黄昏时才到这个靠山的小镇。
比起城市，小镇虽然静谧了许多，但还是和符文世界那样的世界差别巨大，夏晓天和艾丽卡这样俊美的二人组十分惹眼，一度在车站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他们没有选择直接飞来，这也是艾丽卡的决定，此刻，他们像是普通游学归来的孩子，回到久违的小镇。
艾丽卡从路边摊买了一顶白色的遮阳帽，将自己惹眼的面容和令人惊奇的白发稍稍遮挡，而夏晓天则完美的融入了环境，看来他是生于这个国度没错了。
当他们来到小镇角落的公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小镇的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行动了，融化的积雪在远处流淌成溪，远处田野的馨香随着风轻柔的拂过，夏晓天的心情不由地宁静下来。
透过有些结冰的玻璃窗，他们看到了房间内的景象——
一对笑容满面的中年夫妻正和一个幼小的女孩儿围在桌前，桌子上摆放着一块不小的生日蛋糕，女孩儿的头顶戴着劣质的纸质头冠，在父母的包围下露出开心地笑容。
这对中年夫妻相貌平凡，脸上都已经有了不少岁月的痕迹，但看起来他们也还享受生活。
没想到……回到生父母身边的这一天，正好是血亲妹妹的生日。
原来我还有妹妹。
夏晓天感觉到一种极为特殊的情感在灵魂间流淌。
父母比夏晓天想象之中更加平凡……但这感觉却并不坏。
“你长得很像你的父亲”
艾丽卡温柔地说道。
“嗯”
夏晓天看着房间里笑容满面的父亲，他的面容之上的某些线条真的和自己很是相像。
“我不该打扰他们，对吗？”
夏晓天的声音之中溢满了哭腔，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流出了汹涌的泪水，几乎是无法止住的泪水不断滑落，他有着很多身份，很多荣耀加冕，原本是不能软弱的。
但眼泪还是无法止住，依然汹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