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凡询问了钟晓云,他的执念是什么,但得到的却是钟晓云的连续摇头。
“我没有执念啊,从楼上跳下来之后,就一直是现在这样了。”
钟晓云的表现,就仿佛是一个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莫名其妙被告知中了奖,奖品是泰国七日游,但他却是个因为加班而没空闲旅游的苦逼加班族。
“我特别想下去,我母亲现在的样子太让我害怕了,我现在就像是个傀儡,每天只能跟在她身边,这样子简直比之前她监视我学习还让我痛苦。”
人们在说一个人的痛苦的时候,往往喜欢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样的词汇来形容。
可现在钟晓云的情况却是,
他人虽然已经死了,
却只能被束缚在母亲的身边,
像一条被拴了链子的狗,
没有自由,
最可笑的是,
他之所以会选择自杀,
却正是离开母亲,
为了自由。
而且更可怕的在于,
在钟晓云死去的这三年里,
他没办法接触到任何人,
这就意味着,
没人看得到他,
也没人能听得见他说话,
他就像是一个游离在世界之外的人,
真正的孤独一人。
林凡忽然有些明白小胖魇所说的母债子偿的意思了,
自杀是地府最不能容忍的死亡方式,
这类灵魂下去之后,
往往要收到极其严厉的惩罚,
而对于已经死去的钟晓云来说,
被囚禁在母亲身边,
每天寸步不离的跟随着,
就是对自杀而死的他最大且最有效的惩罚,
从另一方面,
这也印证了江道人口中的那套‘因果论’的威力,
是有多么的强大。
但现在最可悲的是,
林凡没办法送钟晓云下到他最想去的地府,
深念着儿子的中年妇女一定不知道,
因为她的偏执,
导致自己儿子现在戾气缠身,
完全丧失掉转世成人的机会,
等待钟晓云的,
只可能是继续这样孤独的留在人间,
或是被林凡打散。
“我不愿意再这样了。”
钟晓云累了,
他甚至感觉自己也快要疯了,
“这三年里,我想过无数方法,试过无数种死法,但每次都会再没有效果,希望你能给我个解脱。”
林凡闻言,脸颊狠狠的抽了一下子。
不敢说什么感同深受,
因为他没有过像钟晓云这样的经历,
但换位思考一下,
如果是自己被囚禁了三年,
或许消散对自己来说,
未尝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他端起桌上已经冷掉的茶喝了一口,片刻后,看向桌对面一脸解脱表情的钟晓云,开口道:
“想吃点什么?吃饱了哥哥再送你上路。”
平心而论,
对钟晓云这样一个孩子,
林凡很难调动起自己的杀念,
但他又不得不这么做,
因为被囚禁在中年妇女身边只会让钟晓云更痛苦。
“哥哥你就随便做吧,我都好久没尝到过饭菜的味道了。”
林凡点点头,转身走进了厨房操作间里。
“该做点什么呢?炒菜?米饭?面食?还是些别的东西……”
林凡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的念叨着,
林凡是个感性的人,其实感性在食堂里是一件很多余的事情,也往往会代表着很麻烦,因为能够走进食堂的客人,基本都是有着属于自己的一段伤心事。
可问题是,无论这位客人究竟有多么的伤心,始终还是要被送进地府。
或者,
像钟晓云这样被打散。
所以,
林凡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这就好像有些人想要流泪的时候,
会忍不住眼神上扬一般,
借由这样的方式,
来止住内心感同身受的背上,
以及眼眶中抑制不住想要涌出的泪水。
外面,
这会儿小胖魇接替了林凡之前的位置,
继续跟钟晓云说这话,
同为孩子,
虽然一个是高中生,
一个是小学生,
但钟晓云以及三年没有跟人聊过天了,
所以尽管话题不搭,
但看上去仍旧可以算是聊得十分开心。
倒是鬼猴插不上话,
挠挠头继续回到角落里抱着恶念咔哧咔哧。
“我记得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吃鸡翅,要不就做个可乐鸡翅吧。”
定下决定,
林凡转身从冷藏柜里翻找出鸡翅,取了十个出来。
冰冻的鸡翅需要解冻,
将这些冰冻的鸡翅放进加了盐巴的凉水中后,
趁着这会儿时间,
林凡将电饭锅里的剩米饭盛了出来,
接着刷洗干净电饭锅,从米口袋里重新倒了些大米进去。
放在水龙头下反复淘洗三遍,
嗅着泛着一丝丝清香味的大米,
林凡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通电源,
拨到煮饭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