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韩非沉回应，余敏已经冲了进来，看到床上躺着的那个小小的女婴，余敏马上不行了，捂着嘴泣不成声。
这根本不是相片上那个圆嘟嘟的可可爱爱的小女孩！
“不！她不是雪儿！她不是！”
余敏把照片拿出来，质问韩非沉：“她才是雪儿！她才是雪儿！你把雪儿交出来！交出来啊！”
这是宋远桥第二次见到雪儿，她比上一次脸色要好一点点，但看起来更瘦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雪儿整个人身上都充满了死气，那口气像是随时都会断掉。
他拥住妻子，艰涩地从雪儿脸上移开眼，问韩非沉：“她见过雪儿了吗？”
韩非沉摇头：“我不敢。”
上次见了一次，雪儿心脏停跳，陈眠也跟着昏迷了三天三夜，他不敢冒险，哪怕让陈眠见雪儿，能增加雪儿生的机率，他都不敢冒那万分之一的险。
陈眠和雪儿，他都想要，都不想失去。
宋远桥握住妻子的手在颤抖：“顾医生怎么说？”
韩非沉双手紧握着拳：“顾医生说，看雪儿自己的造化。”
看造化……
宋远桥闭上眼：“没有别的方法了吗？你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据说雪儿对她的存在有反应，现在呢？她人在哪里？她怎么不在？”
“在的，她刚刚出去，宋先生，我不会放弃，永远。”韩非沉眼角悄悄红掉，“这是她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即使她不能回来，我看到她，我也心满意足了。”
“宋先生宋太太，谢谢你们来看雪儿。我们到外面说话吧。”韩非沉看了余敏一眼，提议道。
余敏不愿意走，一直盯着雪儿不错眼地看，半晌后，她颤抖着手去抚她瘦弱的脸，温柔地抚摸，眼泪一直停不下来，哗啦啦的一下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低声啜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她的外孙女，这是女儿拼了命生下来的孩子，这是女儿用自己的命换下来的小生命……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雪……儿。”
余敏努力半天，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雪儿，我是外婆，你睁开眼睛看看外婆好不好？你醒来，醒来好不好？看，外婆给你买了漂亮衣服，外公还给你买了玩具，你醒过来，外婆陪你玩玩具……”
“雪儿，我和你的妈妈一样爱你，你醒过来，醒过来呀……”余敏失控了。
宋远桥不敢再让她呆房里，连忙把她架了出去，余敏还没到客厅就哭晕了过去，幸好夜影就在旁边，就地展开急救，几分钟后，人醒过来了，只是喘着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宋远桥拥紧她，轻轻叹了口气：“别难过了。我们回去吧。”
余敏摇头，指了指雪儿房间的方向，她要陪着雪儿，雪儿没有妈妈陪，而她，错过了女儿的童年，她不想走。
宋远桥眼睛又红了起来，他了解妻子，如果不让她陪雪儿，她一定会更崩溃的。
他有些后悔把雪儿的照片给她看了。
将余敏带到雪儿房间，宋远桥扭头看韩非沉：“让我们祖孙三个单独呆会，可以吗？”
韩非沉点点头，体贴地为他们关上门，只是只过了五分钟，房门咻然打开，宋远桥抱着软绵绵的余敏大步走出来。
他后悔了，真的后悔和她过来看雪儿了！
这次夜影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将余敏弄醒，宋远桥不敢耽搁，立即将余敏带回玫瑰庄园，好在陈眠和宋西顾还没有回来，不然就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宋西顾在医院花了两个小时才检查完，又听了半个小时的医嘱，最后才是帮宋远桥夫妻开药，加上来回的时间，回到家已经是五个小时以后了。
余敏倒下了，正在房里休息，宋远桥怕两个孩子担心，便没有告知，只说是那位长辈情况不是很好，余敏心里难过。
陈眠想进去安慰余敏，宋远桥叫住她：“小语，帮爸爸洗下菜，你妈已经睡着了，她睡醒就好了。”
陈眠不疑有它，立即进了厨房。
宋西顾却若有所思，把药物和检查报告放回房间，悄悄进了父母的房间。
余敏正坐在窗边，手里捏着雪儿的照片看得出了神，连宋西顾到了身后都没发现。
宋西顾看到照片就知道出了什么事，他暗叹一声，轻声道：“妈，她会好起来的。”
余敏扭头看宋西顾，眼泪又掉了下来：“西顾，我们是不是做错了？如果小语一直在她身边，她是不是早就醒过来了？而不是像上次那样，两败俱伤？”
宋西顾心头一沉。
“我觉得我们做错了……要不要跟韩非沉在一起，应该由小语自己决定的啊，我们怎么能私自替她做决定呢？如果她记忆回来了，发现我们将她们母女强行分开，她会恨我们的……西顾，她会恨我们的！”
“西顾，我们要怎么办？我们要怎么办？”
宋西顾知道余敏没有责怪他的意思，给陈眠催眠，虽说是杂了一丝他的私心，但于当时来说，也是无奈之下做出的决定，他不知道陈眠有没有原谅韩非沉，但是他知道，陈眠是怨韩非沉的。
他唯一做错的，就是没有把雪儿也带回来。
“妈，对不起。”宋西顾抱着母亲，轻声道歉，“我做错了，是我做错了。”
余敏抱住儿子，泣不成声。
事情是怎么一步步发展成现在的局面的？经过两次催眠，女儿已经完全不记得她之前跟韩非沉的那一段了，她可能连对雪儿都没有了那种牵挂，如果他们为了救雪儿，又强行帮她唤醒，那就有可能害了女儿啊！
“妈，我去想办法，我一定能想到解决的办法的，你不要难过了，我现在就去联系医生，我能找到比顾医生更好的医生的！”
母子两人抱头痛哭，宋西顾也真的后悔了。
但后悔有什么用呢？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余敏哭了一场，体力不支睡着了，宋西顾替母亲盖好被子，转身出了房间，顿时就与门外的陈眠来了个四目相对。
宋西顾一愣：“小语？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帮爸洗菜吗？”
陈眠淡声说：“洗完了，我回房换套衣服……妈怎样了？我听见她哭。”
宋西顾摇摇头：“她没事，就是那位长辈情况非常不好，她一时太难过了，睡一觉就能缓过来了。”
“是吗？”
陈眠凝眉，虽然她只听到后面两句，但她也能推断得出不是因为那位长辈的原因，而且，她还隐约听到了雪儿的名字。
妈妈难过，难道跟雪儿有关？可是为什么呀？雪儿是韩非沉的女儿，跟他们家又有什么关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