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墨文晚上还在想白天的事情，他走的时候跟慕瞳打了个招呼，慕瞳当时在收拾东西，闻言也笑着回应，“慢走哈。”
他走出门之前又看了她一眼，见她跟个一个顾客有说有笑的，似乎今天上午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发生过一样。
可是莫名的，他就是能看透她表面那牵强的笑容，也能感受到她心里那低落的情绪，不由得就想到了一年前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
那天他闲来无事，就自己出去逛逛，回去的时候商场门口热闹纷纷，围了很多很多人，似乎有人在吵架，但是他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劝阻的声音。
张墨文一向对这些凑热闹的事情不感兴趣，直到他在上出租车前听到了那个几乎要刻在心里头的名字，“慕瞳，你别以为你现在不在家里我就管不了你，我今天就非要好好治治你不可！”
饶是张墨文用最快的速度跑过去，也还是听到了落在肉体上的拳打脚踢。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个卷坐在地上的女孩，虽然戴着口罩，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他日日夜夜都想捧在手心里呵护的姑娘，而她就这样没有任何反抗的坐在那里任由那个女人拳打脚踢。
他根本就无法控制自己，毫不犹豫的上前扯住那个正在施暴的疯女人，用了很大的力气猛的将她甩到旁边，那个女人被甩的没有预兆，几个踉跄后就狼狈的摔在地上。
然后就疯了一样的扑上来厮打他，“你敢推我！“
拳头落在身上真的很痛，张墨文想，可为什么她为什么不躲闪呢。
“你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死东西居然敢推我，你这个杂种，我打死你......”后面吐出来的话语简直无法入耳。
张墨文可不会一直任由她打，控制她的双手，冷酷的说道：“我已经报警了，如果你再继续，我会告你故意伤害！”
那个女人听到报警后停止了攻击，但是说话确是理直气壮，“警察来了我也不怕，周围的人都看到了，是你先动手推我的。”
“我指的是她。”张墨文指向一直默默坐在那里的慕瞳。
没想到那个女人却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样，嘲讽的笑道：“你这个小杂种出来逞英雄也要搞搞状况好不，我是她妈妈，打她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别说找警察了，就算把天王老子找来也没用！”
接着那个女人像是在介绍自己什么了不起的‘丰功伟绩’一样，将慕瞳小时候犯了什么错她怎么怎么打得过程都说出来，周围得人看她的眼神
像是看什么怪物一样，而她自己还一副很骄傲的模样。
张墨文在听到了那个女人说出是她妈妈的时候愣住了，他听着那些，无法想象那个在他面前一直爱笑的又努力的女孩，从小就是在这样的挨打和谩骂中长大，难怪她到现在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或许她的心里早就已经麻木了吧。
可是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负她，即使那个人是她的妈妈，“够了！”
他先去扶起那个一直坐在地上的慕瞳，过程中听到了她轻轻的抽气声，即使她已经很小声了，可张墨文还是听到了，他轻轻说道：“没事，马上就好了。”
然后转过身走向她的妈妈，“我从没见过一个母亲会这样对待自己的孩子，你真的不配做一个妈妈。”
“她是我生的，我想打就打想骂就骂！就算我今天在街上把她卖了，也轮不到你这个小杂种出来说话！”
然后接下来她又刷新了周围的人包括张墨文的下限，那个女人像卖菜一样将话吆喝出口，“既然都这么说了，如果你们当中有人看上这个死丫头了，不用多，给我二十万块钱，不限男女老少，只要给我钱，她就是你们的了，从此她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张墨文心里一阵阵抽痛，他发誓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这样愤怒过，对一个人不要脸的程度简直恶心到极点，他甚至想直接把卡狠狠甩到那个女人的脸上，告诉她以后慕瞳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理智告诉他，如果他这样做了，那他跟那个能随意将女儿卖出去的她又有什么区别。
这时，慕瞳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的像是个局外者，“够了。”
她拿出手机开启转帐，“钱给你了，你没事可以回去了。”
原来是因为钱，她妈妈收到钱后，“怎么就这么一点？你上班几个月的工资呢？”
“我最近换店了，还没有发工资。”接着，“没什么事你回去吧，我下午还要上班。”
“你以为给我这点钱就能够抵消你刚刚跟我顶嘴的事情？现在在外面我不好收拾你，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家！”
张墨文担心她会像刚刚任由她揉捏，结果慕瞳却说道：“跟你回去可以啊，但是我这个月的假期已经休完了，如果我就这样跟你回去，那我这个月的满勤奖就没有了，之后还要再扣矿工的钱。”
她妈一听这个就没有那么强制，明显就松了口，“这个月没有时间就下个月，必须回去！”
闹剧一般的很快结束了，周围的人见没有什么热闹好看的了，就慢慢都散了。
没等张墨文问出来，慕瞳就自己说出来了，像是叙述别人的事情一样，“虽然有点尴尬，但是事实就是如你所见，我并不是个被家里人喜欢的孩子，时间嘛，这比你现在看到还要长远好久，我从一出生就不受人待见，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是个女孩，家里是农村的，农村嘛！无非就是些旧观念的，比如说重男轻女啊！”
“我不懂那个女人以前有没有喜欢过我一点点，但是自我有记忆以来，她就讨厌我，打我骂我，有了弟弟以后这种事情就更频繁了，弟弟哭是我的错，犯错也是我的错，反正怎么样都是错。”
慕瞳就这样有一件没一件的说着她过去的事情，平淡的语气里张墨文感受到了浓浓的悲悯。
他想好好安慰那个让他心疼甚至说得上有些可怜的姑娘，想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没事的。
但是那个受害者明显要比他乐观多了，张墨文不明白她怎么跟个没事人一样，还能笑得出来，。
“今天让你看笑话了，不好意思啊。”
“你没事吗？”
“有什么事啊，你可能是第一次看到有些不习惯，”
这话刺的他胸口一痛。
“你能相信吗？虽然一直以来我过得都很不幸，但是我还是一直努力让自己变得开心一点，也想让周围的人开心一点，但是我发现。”她的声音明显失落且伴随一点哽咽，“这样真的有一点困难啊。”即使她再怎么用心去给自己设定一个完美的性格，可最后还是会很狼被人拆穿她的面具，狠狠地踩在地下碾压。
慕瞳从头到尾就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走的时候也是淡淡的一句，“今天让你看笑话了，真不好意思啊。”
“这不是笑话。”
也许她觉得他说的只是一句安慰的客套话吧，“嗯嗯，那我就先走了。”
“好。”
张墨文知道她是想自己一个人独自静静，没有多说，毕竟他确实没有资格去光明正大的去说做些什么。
即使他的内心想把她抓过来，狠狠的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不用怕不要伤心，一切有我。
但是最后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孤单离开装作什么都不在乎的的背影。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不是任何一个为人妻母的女人都可以配称的上一名母亲的，也不是每个人都能有的一个完整又温暖家的，原来那个他一直放在心尖上的姑娘一直都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