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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予你姓名

安无咎回过神, 笑了笑,“没?有啊。”

他抓住沈惕的手,放下来,眼睛看向不远处朝神殿外走去的杨策。

沈惕注意到安无咎的眼神, 也?望过去, 然后抬手捏住安无咎的脸, “不是吧安无咎……”

安无咎收回眼神, 嗔怪似的瞥向沈惕, “你的脑袋里每天都在想什么啊?”

沈惕耸了耸肩, 将手收回来, 两手插进口?袋里,“除了你我还能想什么?”

要是别人说这句话, 安无咎恐怕会觉得是巧言令色, 但沈惕说出来,安无咎心中竟然莫名有些难过。

沈惕是个特殊的存在,好像和?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人或事都没?有联系。

安无咎伸出手, 摸了摸他的脸颊, 提议和?他一?起先把藤堂樱三人的身体抬回去,放在这里感觉不太好。

沈惕同意了。

两人忙活了一?顿,把三人安顿在一?个房间?里,回到神殿大厅, 遇到了周亦珏。

这次游戏里的周亦珏似乎不再像之前那样, 脸上?永远挂着游刃有余的微笑。他变得更真实,真实地让安无咎感觉到,他的确是失去了很多。

所以在他还没?开口?的时候,安无咎直接告诉他。

“我昨晚抽了两张卡,一?天最多抽取两次, 其中一?次抽的是白卡,什么都没?有,另一?次抽了张时间?转换卡。”

沈惕心中多少有些不快,虽说周亦珏之前就有求于他们,但安无咎抽了卡竟然不是第一?个告诉自己,而是周亦珏。

不过他想了想,也?觉得还能接受,毕竟自己也?站在这里,非要论起来,他和?周亦珏也?是同时听到的。

“时间?转换?”周亦珏微微皱眉,“这是什么技能?”

“就是用生?命值去换时间?,”安无咎解释说,“付出多少,就可以回溯多少。是个好技能,但限制在同一?个副本以内,恐怕救不了你想救的人。”

他说话没?有太多感情色彩,显得过分冷酷,但周亦珏知道,事实就是如此。

“今晚我会抽掉最后一?张卡。”安无咎告诉他,“但我不保证一?定能得到复活卡,这种概率太低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想劝周亦珏放下,但转瞬间?安无咎又想,假如死?的是沈惕,自己还会不会说算了呢。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安无咎还是懂的。

“如果抽到了,我们再谈吧。”

周亦珏点头,这已经是他想象过的可能性中相当好的一?种了。换作另一?个人,恐怕连谈的余地都没?有,也?就只有安无咎这样的家伙,才能在被他差一?点害死?之后,还愿意拉他一?把。

周亦珏走后,沈惕和?安无咎踏出神殿,打算去寻找杨策。

“如果真的抽到复活卡,你会给?他吗?”沈惕问他。

“我……”安无咎其实也?并?没?有想好,“如果我没?有抽中时间?转换卡,是不会给?他的。”

“假如我只有一?张复活卡,我只会留给?你。”

听到这句话的同时,一?片雪落到了安无咎的肩头。

沈惕不知应该如何形容当下的感受,他从未有过。过去的他始终以一?种自上?而下的姿态和?孤立在外的视角看待所有人。虽然没?有确切的证据,但沈惕知道自己是特殊的,没?有人对他是重要的,连自己的生?命都是不重要的。

安无咎是第一?个觉得他重要的人,也?是第一?个将他的生?命放在自己之前的人。

“我不用。”沈惕说。

安无咎扭转头,雪光将他的脸衬得几近透明,美得不像话,“你可是跟我签过合约的,你的命由不得你自己。”

他笑了笑,又说:“但是现在有了时间?转换卡,如果真的出现什么事,我也?可以回溯时间?。”

回溯到能够救回沈惕的时间?。

沈惕没?有说话,沉默地和?他并?肩。

他并?不想让安无咎将任何技能卡用在他的身上?,但是他知道安无咎很倔,自己是劝不动的。

“所以如果真的再给?我一?张复活卡,说不定我真的会给?他,除非……”

“除非什么?”

安无咎想了想,“除非是吴悠他们出了事,那我可能会自私一?点,留给?我的同伴们。”

“这不叫自私。”沈惕停下来,扶住安无咎的肩,“周亦珏上?个游戏里那样对你,你现在还愿意帮他,这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做出来的事了。”

安无咎是明白的,只是他每每看到周亦珏那样的表情,就会不自觉地想到自己,他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周亦珏那样,祈求着恋人的复活。

水中城的雪越堆越厚,脚踩进去几乎要没?过小腿,很难行走。安无咎转过脸去看沈惕,只见他的双眼透着雪色,变成了很美的浅绿色。

“沈惕。”

沈惕牵着他的手,转过头,“嗯?”

“你……”安无咎顿了许久,“你第一?次见我,有没?有很熟悉的感觉?”

沈惕略微皱了皱眉,像是疑惑。

这表情令安无咎感到很惭愧,他似乎真的试图将沈惕与那个不可名状的“他”联系到一?起。

关于他想起的那些事,安无咎不止一?次地怀疑过,所谓的神是真的存在吗?还是只是他父母疯了,自己承接了他们疯狂的基因,也?臆想出那些可怕的幻觉。

但是太真实了,与那种真实刻骨的痛苦相比,此时此刻站在他面?前、给?他爱欲与温暖的沈惕,仿佛才是虚构的。

“有一?点。”沈惕想了很久才开口?,“不过要说熟悉,我觉得是不是第一?眼就这么觉得,而是后面?相处的时候发现的。”

安无咎静静地望着他。

“说起来有点可怕。”沈惕笑了笑,“你开心的时候我或许不能理解,但是痛苦的样子?,我好像已经看过成百上?千次,那是我最熟悉的时候,很奇怪吧,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安无咎愣住了。

这一?句话,几乎是将他心中的猜想敲定下来。

“我应该没?有在你面?前表现出很多痛苦……”

“对。”沈惕肯定地点了点头,脚踩在雪地里发出咯吱的响声,“所以我说很可怕,我感觉看到过。”

安无咎几乎透不过气,他浑身冰冷,脑子?里充斥着他作为试验品被实施操作和?被观察的画面?,遍体鳞伤的他拥有的只有一?片漂浮着的宝石光,一?个怪异的、不被任何人看到的神。

他不知应该如何对沈惕说出这些,会不会被当做是疯子?。

要怎样对一?个活生?生?的人说,你很像是我以前召唤过的非自然体呢?

“但是如果我真的看到过,”沈惕又一?次开口?,“我一?定会救你的。”

安无咎笑了出来。

如果真的是他……

安无咎想,一?切都是注定的。

但他确信母亲口?中那个将父亲害死?的“蓝色”的神不是沈惕,一?定不是。

安无咎想到沈惕口?中的“同类”,心中更多了些怀疑。

既然沈惕已经出现在这里,那他的同类呢?

太多的疑惑和?未知纠缠在一?起,安无咎感觉迷雾重重,难以破解。

无论如何,总要先平安地从这一?次的游戏里离开才行。

其他的,等他想起来更多的记忆,应当就会更清晰了。

沈惕还想告诉他,其实他很多时候都能听到安无咎的许多心声,这个能力?是从最近才开始的,包括刚才,安无咎的诸多挣扎与矛盾,其实沈惕都知晓了。

尽管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好像安无咎的心长在了自己的身上?。

安无咎在心里,似乎将他划分到了非人类的那一?个范畴。

沈惕是不意外的,因为他也?觉得自己不太像寻常人。

他努力?地学着做一?个正常人,只希望安无咎不要离开他。

雪越下越大,二人艰难地来到城民集居的地方。安无咎想到杨策出来的时候行色匆匆,看起来像是已经有了目的地,想往那处去赶的样子?。

安无咎站在原地,想了想,脑中闪过一?丝可能。

他的视线笔直地望着前方,“你说他会不会……”

“在找大祭司。”沈惕接道。

安无咎转头看向沈惕,那表情像是在意外他这么快想到。

沈惕发誓这次他没?有听到安无咎的心声,他耸耸肩,“我只是猜测。”

“我也?是这么想的。”安无咎转过头,朝着一?户亮着灯的人家走去,“这个游戏有两个目标,一?个是保证自己所在的阵营活下去,这一?点大家都很努力?,但是还有一?个目标好像被所有人忽略了。”

“嗯,我记得好像是,让水中城的城民从危险中解救出来,给?他们自由与和?平。”沈惕想了想,“之前我就觉得很奇怪,第一?个目标已经说了,血月是信奉了邪.教?被狼化的祭司造成的,只要杀光他们就可以解除血月的诅咒,那为什么又要说第二个目标,不是多此一?举?”

“应该是其他的隐藏通关条件。”安无咎想,这一?点不会只有他们想到,杨策急着离开神殿,恐怕也?是因为第二个目标。

他们进入那户开着灯的人家,里面?果然有位年轻男子?,正坐在矮凳上?打石器。男子?见到两人,立刻恭敬起身对他们问好。

沈惕打听了大祭司所在的玻璃房具体地址,男子?强调说大祭司在闭关,但沈惕不依不饶,又问了一?遍。

男子?只好告诉他们具体的地址,就在两人即将离开时,他又开口?,“明天的祭典,二位祭司一?定要参加啊。”

又是那个祭典。

安无咎点了点头,“会的。”

直觉告诉他这个祭典应该是有问题的,或许隐藏着他们解开水中城谜团的线索。

根据男子?的指示,二人绕过半座城,来到了大祭司闭关的地方。所谓的玻璃房事实上?是一?座塔型建筑,最上?面?的确是用玻璃建造的。这座塔的大门半掩着,安无咎向里推开门,里面?是旋转向上?的台阶。

他没?有直接上?楼,而是在门口?站了站。

“杨先生?。”

安无咎淡淡道,“我并?没?有要跟踪你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想求证。”

就在他说完之后,没?多久,杨策从门后走了出来。

他放弃了偷袭的打算,看向安无咎。

“你已经上?去过了?”沈惕问他。

杨策点了下头,“上?面?是封锁的,有提示,说血月结束的时候,大祭司会自己出来。”

安无咎凝视着杨策的脸,“这里风大,我们上?去聊一?聊吧,杨先生?。”

沈惕察觉到杨策对安无咎的些许防备,与他人不同,其他人对安无咎的忌惮多半来源于他在游戏里的表现,但杨策看起来不像是和?他同场过的玩家。

沿着楼梯向上?,他们进入到第二层的房间?里。安无咎没?有太多犹豫,直接开门见山道:“您认识杨尔慈吗?”

杨策明显怔了怔,而后微微皱起眉。

安无咎继续道:“冒昧地问一?句,您是尔慈的父亲吗?”

沈惕对这种狗血的亲情关系没?太多兴趣,杨尔慈也?不像是那种可怜兮兮找爸爸的小朋友,不用他操心,所以沈惕便?找了个椅子?坐着听。

“你怎么知道?你们认识尔慈?”

杨策这样几乎也?是默认了。

安无咎松了口?气,“是,她?是我们在圣坛里认识的朋友。”

他简单介绍了一?下与杨尔慈结识的经过,“她?现在一?直在找你,因为你的事她?离开了沙文,进到圣坛里了。你应该很清楚圣坛是个什么地方,有一?点我不明白,杨先生?,你为什么不愿意回去见她??”

安无咎说的话很直接,究其原因是为杨尔慈感到不值得。

如果她?的父亲真的在乎,就算是在圣坛,中途那么多个24小时,怎样都会见一?见她?,让杨尔慈知道他是平安活着的。

坐在一?旁的沈惕抬了抬手,一?副“我插一?句嘴”的样子?,“你该不会是那个什么神秘组织的人吧?所以不能回去?”

杨策没?有说话,似乎也?不能说,他沉默良久,只告诉安无咎,“你如果再见到尔慈,就告诉她?,我已经死?了。”

安无咎猜测他有难言苦衷,不能明说,于是也?不逼迫。

“她?是个刨根究底的科研工作者,我可糊弄不了。”安无咎说,“我会一?五一?十告诉她?的,至少这样杨尔慈会放心些。”

杨策依旧没?有回应,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也?像他一?样堕入这无量深渊。

明明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既然大祭司见不着,该传的话也?传到了,”沈惕站起来,“那我们走吧。”

安无咎点了点头,正欲离开,忽然听到杨策叫住了他。

“你的妈妈……是不是叫安从南?”

安无咎愣住了,怔了一?秒,他走上?前,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外露出情绪,“你认识我?”

“准确地说,我是认识你的父母。”杨策凝视着安无咎的眼睛,“你长得很像你母亲,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就在怀疑。”

安无咎有太多想要问他的,但一?时间?,那千千万万个问题好似纠成一?团棉絮,堵在心口?。

“他们都说你死?了,我还以为是我弄错了。”

最后还是杨策先开的口?。

“死?了?”安无咎疑惑的表情像个没?有受过伤的孩子?。

“对。新闻也?是这么报道的。”杨策至今还能回忆起安从南被逮捕时的样子?,“说是你的母亲杀了你和?你妹妹,所以她?被逮捕,被关进精神病院。没?想到你竟然还活着。”

安无咎垂着眼,低声问他:“那在报道里,我妈妈是怎么杀了我们的?”

“警察在悬崖的湖底找到了一?辆刹车失灵的旧车,那辆车的主人是你们的母亲,而且她?之前有过纵火的前科,虽然没?有找到尸体,但是车上?有你和?你妹妹的dna和?一?只女童的鞋,警方就判定她?故意杀人,将她?逮捕了。”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完整的局。

安无咎努力?地让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冷静下来,但他的脑中不断地冒出各种各样的阴谋,他控制不住。

最终他只能抬起头,质问杨策,“那你是怎么认识他们的?你不是沙文的研究员吗?”

杨策没?有否认,“你忘了吗?你父亲也?是,而且他的级别更高,负责更机密的项目。”

“但他死?了。”安无咎说。

杨策看着他,觉得自己过分残忍了。眼前的安无咎似乎和?他想的不一?样,他好像并?不清楚过去发生?的许多事。

“是,负责那个人类革新计划的很多人,都死?了。”

窗外的风雪声很大,显得这个房间?越发的冷寂。

沈惕静静地望着安无咎,感觉这段时间?累积的那些记忆和?压力?几乎要将他已经趋于平缓的另一?部分逼出来。

“所以你也?不清楚他们负责了什么?”安无咎还是忍住了所有的情绪,继续追问。

杨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对他说那么多,但面?对安无咎,他心中动了一?些恻隐之情,“我所知道的是,这个项目是面?向一?种极端情况,对人类生?命体的改造,但目前为止,好像只有一?个成功的实验体。”

沈惕好奇问道:“什么极端情况?”

杨策顿了顿,“我说过了,我不是那么清楚。不过在这个项目启动之前,发生?过一?件事,我印象很深刻。”

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

当时因为社会阶层之间?的鸿沟,那些跨国?企业为了稳定住那些中低阶层的人们,就不断地用虚拟世界的低级乐趣去刺激他们,以达到资源和?阶级固化的目的。对于这些他们早就习以为常。但当时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的虚拟游戏,名字叫“旧约的召唤”。

所谓的旧约并?非圣经,而是一?本陈旧的古籍。游戏内容也?很简单,类似某种难度不高的解密游戏,想办法打开书,读下去,就可以获得许多的游戏激励。

他们都没?有想到,这款小游戏竟然一?下子?就席卷了整个美洲大陆,乃至全世界。

也?是在那个时候,全世界的犯罪率飙升,人们忽然之间?陷入仇恨与杀戮中,疯狂的极端情绪蔓延。

“当时被逮捕的很多人嘴里都喊着,‘真正的主要回来了’,所以政府联合一?些企业,包括沙文的研究员,展开了调查工作。据我所知,那个计划就是在这件事之后展开的。”

听完这些,安无咎更加确信,所谓的人类革新计划,是想通过技术手段和?精神刺激,得到更强更稳定的人类,并?将计划普及,以求在这种不可名状的精神肆虐下实现人类的自我保护。

“具体这些是不是真的,包括他们是如何定义?这个成功,我试图了解,但并?没?有得到确定的数据,我甚至没?有实验体的名单。如果你感兴趣,目前最清楚这件事的只有沙文的执行董事拉塞尔,毕竟这个项目是他发起的,你的父亲是核心研究员。”

“拉塞尔……”安无咎总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

看到安无咎的反应,杨策肯定了他的猜想,“你应该听过他的名字,毕竟他就是圣坛这个游戏最大的投资人。”

沈惕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一?个所谓改造人类的机密项目的背后推手,竟然刚好是圣坛背后的靠山。

这两者恐怕有不小的关系。

再加上?杨尔慈口?中那个调查圣坛的神秘组织,这摆明了是多方势力?的对抗,他并?不想安无咎牵扯进去,光是在圣坛里活下去就很难了。

“明白了。”安无咎能从他的口?中得到这些信息,已经非常感激,“谢谢。”

他也?确信,杨策不是人类革新计划的核心层,否则他不可能在自己面?前表现得这么自然。

安无咎想,自己或许就是那个“成功”的实验体。

如果是,那么他至少会有稀缺性,投放他进入圣坛的,恐怕就真的是项目背后的人了。

多讽刺,明明他的父亲生?前是这个计划的核心人员,为了对抗疯子?们口?中要归来的“主”才投身于研究之中,可在他死?后,研究计划不再属于他,连他的孩子?也?要成为这个计划的牺牲品。

到现在他从躯体到精神再到记忆,无一?处不是支离破碎的,甚至连父亲和?妹妹的名字就记不起。

他们一?家才是真正被献祭了的祭品,为的是所谓全人类的存亡。

这里几天几夜下着雪,完全被冰封的水之城,也?不及安无咎的心一?半冷。

“无咎。”

在安无咎打算离开的时候,杨策叫住了他,以长辈的语气和?姿态。

安无咎转过头,望向他。

看着眼前的这个孩子?,杨策真实地想到了之前那个温柔美丽的女人,想到了他的父亲,他们简直是他见过最般配的两个人。

“你的名字是自己改的,还是你母亲改的?”

安无咎愣了愣。

“我以前不叫这个名字?”

杨策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他兑换了一?支香烟,用火机点燃了放到唇边,他倾向于是安从南改的,但又觉得没?有必要。

“这一?点你父亲还跟我讨论过,他一?本正经地说,其实是想让你跟安从南姓,因为她?的姓氏寓意更好,但是受限于父权社会的传统,连你妈妈的姓氏准确来说都不算是她?的姓氏……他说了一?大堆,我打断了他,让他直接告诉我儿子?叫什么。”

杨策难得地笑了笑,“他后来才进入正题,告诉我他把他的姓氏和?妻子?的糅在了一?起,给?你起名叫沈安,小名叫安安。”

安无咎听到这句话,忽然间?,一?些记忆如同海水般涌来,将他淹没?。

他记起了父亲的名字叫沈思远,记起了父亲死?后还是孩子?的自己无法入睡,默念出被母亲视为禁忌的咒文,唤出了那个“他”。童年时期的自己已经陷入疯狂,将“他”视为自己唯一?的朋友,倾诉自己害怕什么,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甚至给?他写字,用手指在地上?写“惕”字。

[这是我爸爸教?我的,他要我无论做什么事,都要小心谨慎,这样才不会犯错。]

[你看得懂我写的字吗?这是我的名字,我姓沈……右边这个字念惕。]

安无咎的眼眶酸涩无比。

原来连他的名字,都是来源于自己。

[这是我最喜欢的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