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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做你爱的人

78

夏末。

陆家掌权人陆缜高调大婚。

据报道, 女方并非豪门千金,而是陆缜的高中同学、初恋情人, 还是当年的文科高考状元。消息一出, 全市哗然。

深情一词似乎向来与豪门并无关联,陆总却以亲身正了名。

而对于认识楚殷的人来说——就是他们身边最出色最优秀的姑娘,终于要!风光大嫁了!

……

陆缜和楚殷其实都很忙。

策划婚礼是一件繁琐的事, 但他们还是尽力参与到细节的规划当中。

为了省去不必要的折腾,楚殷拒绝了海外办婚礼的方案。最终婚礼场地设在了远郊的一栋皇家私人庄园, 租金昂贵得堪比国外那些圣教堂, 但也的确足够古朴浪漫。

其他琐碎的事情,选定婚纱礼服, 敲定宴请名单,手写请柬, 准备伴手礼等等……虽然有团队帮忙,但他们两个都还是十分上心。

头几天,楚殷都难免有些紧张。虽然陆缜看上去云淡风轻, 但她知道他比她还要郑重得多。

不过真到婚礼这天, 两人从清晨就没有见过面,一直在各自忙碌。

大半个a市的上层名流都来了,一时间的确是风头无两。

楚殷坐在庄园的小别苑里, 由顶尖造型团队从头到尾捯饬了一遍, 最后换上提前订好的婚纱——

韩初莹他们几个被邀请来的朋友在房间里等着,等楚殷出来的时候,世界都安静了。

原来真的有人, 可以璀璨若星辰。

她漂亮的雪颈和锁骨之下,婚纱从包覆形的肩线,到精妙收束的掐腰设计,再到缀满线装钉珠与水钻的双层裙摆……浪漫得如同被施了魔法,美得让人不忍眨眼。

陆家娶媳妇当然足够大手笔,这是e.s家一季度的压轴婚纱,七位数的价格,奢华得不可想象。然而——穿婚纱的人却没有被它的华贵给压住。

楚殷鲜少化这样精心的妆面,而此时,明媚的五官被勾到了极致,眼角贴了细钻来配合婚纱的设计,一颦一笑,灵动如仙。

这么多年,韩初莹的花痴病在她这儿反复发作,始终没能痊愈,当即扛起单反就是一阵狂拍。

“我死了啊啊啊啊啊!”

“我看到仙女了啊啊啊啊啊啊——”

连设计团队都对最终效果叹为观止,新娘子的颜值压根不输当红明星啊。

亲近的朋友都喜气洋洋地来和楚殷合影。

这时,一道身影从外边跑了进来,一看到楚殷,夸张地“哇”了起来!

“太美了!beautiful!wonderful!amazing!我就会这仨词!”

韩初莹立刻轰他:“宋兆霖!你来干嘛,这儿都是女的!”

宋兆霖作为伴郎,今天也做了造型,闻言立刻娇羞地抚了抚头发:“人家也是女眷!我永远是殷姐的贴心小棉nao!”

楚殷一脸慈爱地看着他,知道会有人替自己骂他。

韩初莹沉默了两秒,然后真诚道:“霖霖,看到你,我才相信世界上真的有永恒。”

楚殷无声笑了。

宋兆霖眨了眨眼:“什么呀什么呀?”

韩初莹:“大家都在长大,只有你——是永恒的憨比。”

宋兆霖:qaq??

为什么攻击我!!

楚殷笑了一会儿,才问:“伴郎这会儿不是该在前边忙吗?过来做什么。”

“哦——”宋兆霖这会儿才想起来正事,“就是缜哥让我给你带个话。”

楚殷抬眼:“什么话?”

“他说他准备好了——”

“请你来写新的章节。”

说完,宋兆霖摸了摸脑壳:“还挺文艺!”

楚殷微微一怔,然后扬唇笑了起来。

这其中深意,只有他们懂。

昨天下了点小雨,庄园如同被水洗过一般。

远处有大片的葡萄藤架,空气中隐约能闻到酒庄里的醇厚甜香。百年庄园,历代精修,到如今已蕴出大气雍容的气度。红毯从礼堂一直铺设到外,延伸至新娘脚下。

——已到吉时。

穹顶礼堂的雕花木门从里打开,小提琴悠扬的旋律随风声一起传入耳畔。

远处的玻璃穹顶之下是一小片精巧花园,芬芳馥郁的花架前,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陆缜一生养尊处优,但也从未如此隆重。

他身上的纯白珠饰西装出自世界顶级设计师之手,终身一版,再无重复。纯英式的剪裁风格,手工打磨的贝母扣,走线硬朗而针脚细腻,细节之处无不讲究。

衣领之下别着一串玫瑰金项链,缟玛瑙底托上镶嵌切割钻石,西装袋口上压着一枚豹头吊坠。周身清冷,又带着与生俱来的矜贵。

楚殷越过那道门,陆老爷子走出来,严肃但也温和,向她伸出了胳膊。除了哥哥,楚殷没有邀请任何亲人,而陆老爷子却亲自代劳了“父亲”的职责。

楚殷笑起来,伸手挽住爷爷的臂膀。在场满座名流看着,这就是陆家的态度。

老爷子步伐很稳,楚殷随着他一步步走过众人的目光。

楚实坐在一旁,看着这幅场景,不知道怎么忽然眼睛发热。

他想他的妹妹,终于找到了那个万里挑一、世人艳羡的归宿,她值得世间最好的一切。

楚实正在酝酿情绪,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低低的哭声。

他一转头,看到宋兆霖正在流泪,内心十分触动:“唉,小宋,你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啊。”

宋兆霖流着泪道:“是啊,哥,我一想可能过不了多久缜哥可能就要当爹了,我就好激动。”

楚实红着眼眶:“那我们小殷就要当妈妈了……”

宋兆霖点点头:“是啊!我就要当哥哥了!”

楚实:“……?”

韩初莹连忙把这个丢人现眼的玩意扒拉了回去:“对不起对不起。”

……

陆老爷子把楚殷送到了陆缜面前。

楚殷终于看得清他,从眉眼,到眼角那颗泪痣。那张脸熟悉,平静,唯有一双鸦黑的瞳色中漾着一点星光。

他向她伸出手,楚殷笑着,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

楚殷的裙摆扫过他的西裤,微不可查的摩挲。

陆缜在她耳边轻声开口:“爷爷说,以后如果我欺负你,他来给你做主。”

在陆老爷子心里,为了能抱上重孙,现在孙媳妇才是宝贝,必须得供着。

楚殷笑了起来:“怎么把心偏给我了。”

陆缜垂眸看她,握紧她的手,“因为,现在也是你爷爷了。”

楚殷仰着脸回望他,目光明亮。

……是啊。

他们结婚了,从此共享一切喜怒哀乐。

礼堂里,司仪的声音低沉温柔。

新人看着彼此,许下誓言,交换戒指。

然后在透过玻璃穹顶的阳光下,拥抱亲吻。

接受所有人的祝福。

在这神圣的时刻,楚殷在他怀里轻微战栗。

她听见陆缜的声音同样紧绷,低沉在耳边:“——我等了好久。”

两辈子等的都是这一天。

不知道为什么,楚殷明明一直很平静,在这一刻却忽然眼睛酸涩。

陆缜的手指蹭过她眼底的皮肤,低笑:“但幸好你来了。”

我们之间的崎路终于走完。

逃过了世界,逃过了宿命。

这一次是我站在这里,在路的尽头。

而你,终于走向我。

婚礼结束后,楚殷缓了几天。

从此变成已婚人士,彻底从出租屋搬到对面的公寓,以后可能还会搬到更大的房子。

但生活短期内的变化并不大,甚至这对有夫之妇和有夫之妇的工作更拼了。

——为了能空出一段长长的假期,出去度蜜月。

生活已经是地久天长,不争朝夕也可以浪漫。等两个人定好蜜月的行程,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了。

“你说哪有我们这样的,”头等舱里,楚殷半躺在座位上,“热乎劲儿都过了才出去度蜜月,这度的是凉月吧。”

陆缜抬手,喂给她一瓣橘子,然后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

“没事,给你焐热,”陆缜轻笑一声,“带你如胶似漆…”

楚殷打了他一下,刚好被空姐看到,捂着嘴笑着离开了。

飞机平稳后,几个乘务聚在一起小声交流。

“看到头等舱那对了吗!”

“看到了看到了——那男的也太帅了吧?!”

“他老婆也好漂亮!像那种小野猫,会挠人的那种——刚才她打了她老公一下,那男的就笑着把她的脑袋按怀里亲啊啊啊!”

“我的天,太会了吧啊啊tat!”

……

飞机率先在史基浦机场落地,他们此行会逛小半个欧洲。

住过三面环水的酒店,也住过青翠牧场里的旅馆,走走停停。

白天漫无目的地逛,看宫廷,看画廊,看广场上的飞鸽。

晚上,在各种不一样的地方,玩得疯狂。

其实根本不需要陆缜焐热,相爱的人本就一点即燃。

到了法国,漫步在索恩河右岸的里昂老城区,街边的建筑都很有文艺复兴时期的年代感。楚殷不懂法语,和陆缜牵着手慢悠悠地走。

经过了一家别致的店,从门牌上她也看不出是卖的什么,正想随便进去逛逛,忽然被陆缜笑着拉住了。

“前边有卖栗子蛋糕的店,去那儿吧。”

楚殷倒也没坚持,“好啊。”

陆缜给她买了甜点,却消失了一小会儿。

等他回来时,楚殷咬着小铁勺:“干嘛去了?”

陆缜勾起唇角:“买了点东西。”

……

晚上,楚殷看到了他买的东西。

两个人已经在床上厮磨了一会儿,楚殷身上衣服都不见了,眼底布着水汽。

但她一看到那几根红绳,脑袋还是一炸:“陆缜!——”

男人俯身,一边亲一边哄:“给你穿……”

楚殷终于知道白天那家没进去的店是卖什么的了。

她已经被揉搓得没了力气,力量悬殊,根本挣不动,最后还是被他穿上了那几根绳。

金色的床单,雪白的人,红色的细绳。

只用眼睛就煽情得可怕。

最近一直玩得很疯,但此时楚殷看着他眼底的神色,才发现,陆缜可以更疯。

后半夜。

楚殷招架不住,勾着他的脖子,在耳边装乖地喊:“哥哥……”

陆缜一顿,然后略微停下来,唇角勾着:“嗯?”

“我困了,”楚殷蹭了蹭他,“我们睡觉。”

陆缜的手掠过她温热的皮肉,轻缓地给她按摩了一会儿。楚殷很舒服,抱着他将将睡去。

谁知很快,男人再次卷土重来。

丝毫不温柔地破开疆土,带来更加凶狠的挞伐。

“你——混蛋吗!啊——”

陆缜声音嘶哑,在她耳边纠正,“叫错了宝贝。”

楚殷在汹涌的浪潮中几乎痉挛,喘息剧烈。

强烈的心跳声中,听见陆缜对她说。

“我教你。”

“叫,老公。”

半个月以后回家,楚殷缓了好久好久。

实在太疯了。

但那样燃烧生命一样的疯狂,又让人在往后的岁月里食髓知味。

这次陆缜总算餍足,回家后让她休息了很久。

生活慢慢回到正轨,但有似乎有什么变化,正在悄然破土而出。

直到某天,凌晨时分,陆缜被电话铃声吵醒。

醒来习惯性地摸了摸身侧,没有人。

陆缜立刻清醒过来。

他一边捞过手机,按下接听,一边下床去找人。

而他要找的人就在手机那头。

“陆缜陆缜。”楚殷叫他。

“在,”陆缜推开卧室的门,看了一圈,“你在哪儿?”

楚殷在阳台上吹风。

陆缜找到了人,走过去裹紧她身上的外衣,然后低声问:“睡不着?”

楚殷抬头看着他,好半天没说话。

陆缜下意识抱住她,声音压低:“怎么了?”

凌晨时分,夜风很凉。楚殷的指尖也是凉的,但掌心温热,落在他的手腕上。

她带着他的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肚皮。

抬眼,轻轻一笑。

陆缜的眼睫颤了颤,几秒钟内,眼底透出些不寻常的微光,连成一片银河。

悄无声息间,有什么大事发生了。像宇宙诞生一样。

两个人相对着,无声地笑。

楚殷踮了踮脚尖,抱住他,在陆缜颈窝磨蹭一下,“怎么办啊。”

陆缜亲吻着她的额角和耳朵。

楚殷声音忧虑:“我好怕疼。”

陆缜便没有犹豫:“那我们不生。”

你最重要。

楚殷笑了起来。

其实她刚刚才做了测试,现在心跳还很快。楚殷抱着他的脖子,找到陆缜的唇瓣,和他在阳台上亲吻。

在熟悉的气息中,她慢慢宁静下来。

“那我怎么舍得。”楚殷说。

她年纪正好,无所顾虑,她还有一个陆缜。

楚殷忽然意识到,很多年前她写过的那个结局,虽然字迹都已经在脑海中模糊不清,却原来已经悄无声息、变成指尖能触碰到的一切。

他们的生命诞生于这个世界,挣扎过,反叛过,终于改变。

到最后,一起创造出了一个新的生命。

楚殷心底涨着某种情绪。

这一切,等到死的那天,也只有陆缜会懂。

这个人对她说过那么多次爱。在上辈子的绝望里,在那年火场粉身碎骨时,在平凡生活的浪漫里。

她却两辈子都没说过那句话。

“……陆缜。”楚殷抬起眼,声音细软。

天边晨光渐起,她那双眼睛仍然像当年那样清澈。

无需开口,陆缜已经看懂。

“你写的结局,”陆缜笑着抵住她的额头,“要我做你爱的人。”

楚殷眼眶微红。

一字一句,他记得清楚。

“楚殷和她爱的人一起,健康快乐地生活下去。”

陆缜闭上眼,用两辈子成全了他的命,听见她低声说了“我爱你”。

他吻上她的唇瓣。

做你爱的人。

做你的爱人。

——无病无灾,一生顺遂。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