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你自己一副都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谈何渡化众生？”张三冷笑。“你是能渡我成菩萨，还是能渡我成佛陀？”
“若是佛陀都需要你们来渡，那岂不是说，你们的本领，比佛陀还要大上几分？”
“若是不能，那就不要说甚大话，趁早放我离开！”
张三冷冷看着明慧，面色不善。
“阿弥陀佛，施主可知我雷音寺佛法源自何处？又可曾听说过佛法灭尽时？”明慧没有动怒，而是和颜悦色地问道。
“老和尚，你这可算是两个问题了！”张三知道这明慧要按照那一问一答的方式来对话，哼了一声，乜视着说道。
“施主说是两个，那便是两个。”明慧微微一笑。
“我对你们雷音寺的底细一无所知。不过那佛法灭尽时，倒是有所耳闻。”张三暗中尝试了下，发现周围仿佛存在着某种结界，使他无法离开明慧所在的石塔范围，明白如果没有这明慧和尚允许，应该是走不出去了。索性也就和他说道起来。
“传闻佛陀涅时，心有所感。言入灭后万万载，佛经不现，不见文字，沙门袈裟自然变白，诸天万佛不显于世间。诸多恶魔变身作沙门形，入于僧中，种种邪说。令多众生入于邪见，为说邪法。”
张三顿了顿，斜斜的看向明慧：“嘿嘿，老和尚，我倒是瞧你们雷音寺这渡天下众人成佛的做法，像极了传闻中的邪法啊！”
张三借助体内仅有的真气，声若震雷，试图打击明慧的心神。
可惜明慧神色平静，也没有辩解自己所学的到底是不是佛门正法，而是夸赞道：“施主果然与我佛有缘，连这稀有佚文，都知晓一二。”
“不过，施主所言，乃是佛法小灭；而贫僧所言，乃是佛法寂灭，是为大灭。”
“哦？何为小灭？又何为大灭？”张三问道。
“邪法祟乱，正法不显，菩萨罗汉陨落，佛陀涅，凡此种种，佛法灭时，如似灯灭，便称之为小灭。”
“为何？”张三看这老和尚所言不似胡说，便耐下心来聆听。
“凡此之灭，数千万岁后，便有佛陀降生世间，重燃佛法灯火，盖因佛法并未彻底断绝。”
“更大千世界，如宇宙繁星，不可胜数。一方世界佛法灭，影响不了其他世界佛门昌盛。此即为小灭。”明慧神态庄严，娓娓道来。
张三若有所思：“那大灭……”
“诸天佛陀，尽皆消亡；所谓佛法，不再有佛；佛法灭时，连这灯也一同消失。”
“佛陀无法重现，万千世界，也无僧众传佛法。此即为大灭。”
明慧神色悲悯，语气沉重。
“大灭……”张三沉吟了片刻，随后嗤笑道：“老和尚，我看你们这朝宗城内，到处都是佛家信徒，怎么也跟什么小灭、大灭沾不上边。你平白无故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佛法寂灭后无数载，有大德贤师降临此间，创雷音寺，重讲佛法，立誓渡尽世人，重现极乐世界无数诸佛盛景。”
“自创建至今，我雷音寺已经破空涅而去八尊佛陀，焉知施主不能成为那第九尊佛陀？”
明慧长宣了声佛号，郑重的说道。
“诸佛寂灭么……”张三心中一动，想起了什么。
“成佛之路，自是艰难万险。若是从头开始，没有禅师教诲，即便是大智慧之人，穷其一生之力，熟读经典，明悟种种，但倘若少那么一点机缘和灵犀顿悟，也不见得能够成佛。”
“但如果有一小沙弥，自幼得历代禅师倾囊相授，有迷惘困惑时，更能得其亲身解惑。那么，其成就佛陀之路，必然会容易许多。”
“能够立地成佛之人，太少太少。我雷音寺历代涅僧众，愿身化阶梯，倾其所有，言传身教，供后来者汲取脑中知识经验，步步而上，身化佛陀。”
“阿弥陀佛！”
随着明慧的一番话，这塔林内八百六十七座石塔之上，全都隐隐显现一众老僧的身影。他们的眼神中，没有因为长年的孤寂引起的疯狂，只有无畏和智慧。
张三闻言，顿时明白了明慧为何敢言渡尽世人。
所谓佛陀，说到底也是种境界。
有绝世天资之人，能够顿悟，一下子成就佛陀之境。
但更多的人，却是需要经年累月的自我学习和不断开悟，才能慢慢提升自我修养，使自己更加接近佛的境界。
而这雷音寺内的永世存在、不生不死的一众高僧，就相当于无数活的佛家经典一般。他们不能立马使一个沙弥立地成佛，但他们集体的智慧，却能使沙弥成佛之路，大大缩短。
最起码，能大大减短沙弥成长到，能够成佛的境界的时间。
至于这之后，到底能不能完成质变似的一跃，则是要看个人的资质和造化了。
此之谓“站在巨人肩膀之上”。
但即便不能成佛，成为佛道高僧，乃至行者、罗汉、菩萨果位，也必定容易许多。
如此这般一代代积累下去，这雷音寺，必然会诞生出越来越多的佛陀。
想通了此中关节，张三顿时肃然起敬。
“原来如此，之前是小子孟浪了。”张三双手合十，以表尊敬。
“不过，大师是想在这里把小子我渡化成佛了？不成的话，便不让我出去？”
尊敬他们的行为归尊敬，但不代表着张三会接受他们的做法。
说完之后，张三立马换上了之前的略带戏谑的面孔。
“立地成佛，何其艰难，如何强求？”明慧摇了摇头。
“施主想要出这片塔林也简单。只需如现在这般，和各塔中的僧人不断问答。千问千答后，便可离开当前石塔的范围。”
“每座塔亦是如此。”
“贫僧之塔，位于塔林中央偏南。也就是说，如果施主想要离开，最少也要通过一百多座石塔。”
“如能自己走出这片塔林，我雷音寺上下，自然会放任施主离开。”
明慧缓缓说道。
张三遥遥望着塔林之外，心中一沉。
一百多名得道高僧的千问千答……
这是彻彻底底的洗脑啊！
张三更不会去怀疑这些高僧的洗脑能力。
可以想象，如果是一名普通的不信佛的武者，在经过这些僧人轮番轰炸下，有极大的几率改变自身的信仰，从而投入到佛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