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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党锢之祸

“……这可能吗?”荀握拳抵着下巴,“你看,这样的数目……”

荀攸也疑惑了。是啊,你说人傻吧,傻到把自己家底漏给外人知晓?而且还是会祸及全族的重要罪证给个萍水相逢的人?这可能吗?可是,傻瓜能制作出这样一份表格来表示账目出入的数据,还是个七岁的小女孩?这……

“有点像陷阱的样子。”荀点着上头的数字,拉过一张字,开始计算。

蓦地,荀攸倒抽了口冷气,惊出一身冷汗。不管这数字是真是假,都不是什么好事。

“危矣!”

正在算数的荀手被他拉得一抖,墨汁横扫过纸张,瞬间染黑唐贺信纸上的几个数字,连带着荀洁净的衣袖上也浮现点点黑渍。

荀攸傻了眼,带着歉意看着他。

荀平静地擦干墨汁,重新取了一张纸,凭着过人的记忆力,将方才看过的数字在白纸上复原。

写毕,他轻轻吹了吹纸张,放下笔,站起身:“走吧,这不是我们俩能够决断的事情。”

荀攸抓着衣袖,沉默了一会儿,倾身向前,扶桌起立,望着已经走到门边的荀,第一次从心里感觉到自己与他之间的差距。从荀的话可以看出,自己刚刚觉察的问题,他也想到了。这是何等敏锐的洞察力?感觉两人之间,六岁的年龄差距所代表的六年时间,并没有使自己拥有更胜于他的机敏。而且自己想到这事的可能后果之时是惊慌,荀却是平静安然得一如往常。

“攸,可是在忧心此寄信之人的性命?”荀站在门边,阳光照着他带着稚气的脸,脸色平静,带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定之感。

荀攸略带忧愁地走向他,冷淡地说道:“萍水相逢之人,算不得朋友。”

荀偏头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将自己誊写的账目表放入宽袖之中,转身先行。

荀攸跟在他身后,迁就着荀人小,步伐小,走得慢些。心绪一时间有些纷乱,说不清什么感觉。如果与唐贺的相遇是一场早就安排好的计谋,荀家危矣!留在洛阳的叔父危矣!若不是,那么,他们现在所能做的是把这祸事对荀家的威胁降到最低,至于其他的……荀攸咬着唇,回忆起多年之前祖父的话。

“攸,你可知世家何以长盛?”

“请祖父示下。”

“你勿要忘记我今日之言。我荀家子弟,入学启蒙的第一课,具是此言。荀家多你一人不多,少你一人不少,但没有荀家便没有你……”

抬头望天,明晃晃的太阳有些刺眼,荀攸更担心的是自己身在洛阳的叔父。他怕这个疼爱自己如亲子般的叔父如同多年以前的族叔一般,死于“党人之乱”。

一只手抓住他因为恐惧而略显冰冷的手,荀攸回过神,低头看向跟前的人。

荀仰起头,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荀攸闭了下眼,睁开来,牵起荀的手握紧:“我没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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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来想去,唐衡觉得不能只是把这件事轻轻掀过。因此,在自己家里大肆整治下人的同时,对朝中有可能危及到他的一切官员进行大规模的排查。为了控制住事情的发展,将自己贪赃枉法的事情掩盖过去,唐衡还特意与其他几个中常侍接头通气,将朝中近来不□□分的人事给他们说了说。

家中下人惶惶不安的模样,让唐贺觉得头疼。窝在账房的角落里,对着新的账目,她只觉得凉气从脚底一直升到头顶。有人看懂了她写的阿拉伯数字版账册,所以唐衡那天才会突然问她最近在做什么……咬着指甲,将账册放回原处,她青着一张脸离开。

没有发现在她身后不远处的廊柱后站着管家王坚。

当晚,唐衡回到府里,就叫来了唐贺。

唐衡没有说什么,只是丢给她两本厚厚的账册,冰冷地说道:“你不是想要看吗?帐房里的不过是小小的一部分而已,这才是全部。看吧!好好看!”

唐贺手脚冰凉,有些站不稳,看了眼盛怒中的唐衡,强制保持镇定地说道:“我想知道国库的年收入。”

唐衡冷哼一声:“明日你就可见到。”说罢,拂袖而去。

唐衡一离开,她双脚一软,跪倒在地。这几日看到的账册数额越来越大,令她觉得不真实,但她有隐隐感觉到,这些都是真的。想要知道真正的数据,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她没有想到唐衡竟然会承认得那么大方。这么说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这些账册是假账,唐衡并不介意给人看,另一种就是这些全是真的,而他毫不惧怕,甚至有恃无恐。

唐衡走出房间的时候,眼底闪过浓郁的杀意,踱步走向后院的私牢。

私牢里关着两个人。他们正是唐府的两个账房先生简平、李明。

“唐衡你私吞国库不得好死!”

“你得意不了多久了!不出五日,只要我等毫无音讯,久不归家,你的那些见不得人的账目就会被公之于众!”

唐衡看了眼行刑的下人,抬手挥了挥,立时,绑在刑架上的两人就遭了狠狠的几鞭子。

“啊……你……目无法纪……唐衡,你……”

“……”

凄厉的惨叫声回响在室内,但没有传出室外,没有外人能听见他们的求救。

不一会儿,两人就没了声响。一个是扛不住痛晕过去的,另一个是强忍着痛苦,咬牙死命地忍着不吭一声。

唐衡冷眼看了一会儿,吩咐道:“别弄死了。明天,我要给女儿看场好戏,你好好准备。”

“是,老爷!”

听到唐衡的话,还未晕过去的简平抬起头,黑暗中两眼泛着寒光,望着唐衡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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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

唐贺抱着枕头,低头站在陈氏的床头,小声叫道。

陈氏醒过来,见是她,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上来吧。”

唐贺钻进被窝,靠近热源,抱住陈氏,冰冷的身体颤抖着。

陈氏轻轻拍打着她的背:“做恶梦了吗?”

“……嗯,娘……我怕。”她在唐衡离开房间之后,真的看了那两本账册,越看越觉得恐怖。如果她没有日常生活用品的物价作对比,如果她没有那么好的计算水平,是不是就不会算出那么可怕的数据来了呢?还有荀攸,荀攸一直没有回信,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些数字……所以……所以……她不敢往下想。

“阿贺,别怕。不会有事的,有娘在。”搂着女儿,陈氏柔声安慰道。

陈氏的话并不能给她任何安慰,可是除了陈氏,她找不到人来缓解她的慌乱。

不知道过了多久,唐贺在恐惧中睡去,一张脸痛苦地皱着,睡也不安宁。

陈氏摸着她的脸轻声叹气。到底是小孩子,这就怕了。府里发生的事,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就连两个账房被查出是奸细一事,她也知道。唐贺在账房偷看所有账目出入的事情,她也清楚。唐衡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只是……

看了看女儿,陈氏想起来洛阳之前,唐贺为了她的名节,被族里的其他孩子打得头破血流,差点掉了性命。无奈地再度轻叹,伸手抚摸着女儿的脸:这个孩子……怎么不笨一点呢?娘怎么会不知道唐衡是什么样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他想对你做什么呢?

陈氏悄悄地起身下床,掖了掖被角,随手拿起放在边上的外衣披上,离开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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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唐衡丢了一卷厚厚的布帛给唐贺,还把她带到私牢里,关了起来。

私牢里,点着火把,却因为只有一扇小窗,房间依然显得昏暗无光。

唐贺抱着布帛缩在角落,脸色惨白,咬着牙,直颤抖,却怎么也驱散不了寒意,心里的恐惧蔓延开去。

她被迫观看了一场现实版的鞭刑,两个证实是卧底的账房先生在她眼前被打得皮开肉绽,血肉横飞,基本上已经看不出人形。

唐衡则是没人事般地告诉她,如果他因那些账目入罪下狱的话,可能会被执行腰斩之刑。作为他的女儿,哪怕不是亲生的,唐贺也会受到株连,没有活的可能,只不过可能死法不同而已。

“如果你想要报复我强逼你娘再嫁以及曾经谋害你的事,我也不拦你。东西全都给你了,记得出首要去找监察御史,别找错人!”

唐衡说完这话,就带着下人离去,留下被打得半死不活,只有出气没有进气的两个账房先生以及被吓得毫无人色的唐贺,关上门。

唐贺哆哆嗦嗦地将布帛展开,借着微弱的火光,凝神看了许久才意识到,这卷布帛就是去年国库总收入的总单。意识到这点时,她惊得咬破了唇。唐衡的贪污受贿的数额之巨,堪比清朝深受乾隆喜爱的大贪官和|。因为时代不同,汉代惩治贪官污吏的刑罚,就算比满清十大酷刑要好些,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有可能真的像唐衡说的那样,会判车裂、腰斩一类的死刑。

简平强忍着痛楚,硬撑起一口气:“小姐。”

唐贺颤抖地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来源处,瑟缩了下,没有回应。

“小姐……”

“我救不了你。”唐贺立即打断他,声音发颤。

简平已经很虚弱了,他张了张嘴,想要说,我不是要你救我。努力地想要和她道歉,是他连累了这个孩子。他发现这个小姐很聪明地用一种符号代替复杂的文字记录账目,并且偷看过她制作的账目表格清晰简单明了,学了下来。若不是这样,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发现唐衡的罪证。虽然这么做有些对不住她,但……简平在心底苦笑了下,若能扳倒这群把持朝政的小人,就算牺牲一两个无辜的人,也……只是,只是眼前这个是个尚在总角之龄的孩子。他心中有愧。他更没想到,唐衡竟然连自己的女儿也怀疑,还把她丢到这里看他们行刑,如此对待一个孩子……可惜他再气愤,也已是自身难保。

他努力瞪大一双眼,望着唐贺,道歉的话终究没能说出口,便气绝身亡。

唐贺眼睁睁地看着简平瞪眼咽气,再也压制不住心底的恐惧,昏厥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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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颍川荀家的人立即做出反应,一面迅速派人赶赴洛阳,调查洛阳卖出或买进过一些高价物品的商户,确认账务的真假,一面发出命令要求在京的荀氏族人或请求外派,或辞去官职。

在京任职的荀爽接到家族传来要求他辞官的命令时,犹豫了几天。待下人来报,出售那些贵重高价物品的商户都在几日前因为不明原因关门或是突然消失时,就知道己方迟了一步。联系到混入唐府的简平、李明两人已经多日无任何音讯,当即着手撤回自己安排在几个职权较大的宦官府内的暗棋。同时,将手上掌握的关于曹节、张让、唐衡等人的罪证焚烧殆尽。接着,就开始装病,闭门谢客,上呈了辞官的奏折。

其他的官员都还没有觉察到这底下的暗涌,还认为他们的行动进行地很顺利,这次定能顺利地“清君侧”,实现他们的理想。唯有卫尉杨彪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的苗头,在荀爽装病的第二天,也“害了风寒”,无法上朝。

不久之后,一群以曹节、张让、段等人为首的宦官们再次开始了大范围抓捕“意图谋反的党人”行动。

这次,党锢之祸,轰轰烈烈地搞了三年之久,死亡文人士子无数。宦官们的权势借由此次再上一层楼,元气大伤的朝臣们不是无力反抗潜伏待机,就是已经投向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