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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大脑的海啸,猩红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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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楼的女生盥洗室里传来一阵诡异又尖利的笑声。

桃金娘嘻嘻笑着捂脸,装作非常不好意思地扭过头去,但偏又张开五指,眼睛透过缝隙里看着——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她的身体都是透明的轮廓,无论捂不捂脸都看得到那副画面:

林恩斯把克莉丝多平躺着放在一处比较干燥的瓷砖上,在给她搜身——他的两只大手一直在她身上摸摸捏捏,动作看上去非常猥亵。

虽然动作猥亵,但林恩斯心里却半点猥亵的念头都没有,手从女孩细腻平坦的小腹上滑过,想的不是男女的苟且事,而是——要不要见死不救掉头就走?

讲事实摆证据,克莉丝多三次陷害自己:斜角巷街头的粉碎咒轰炸,黑湖上的落水,飞行课的攻击......这三次都没有致死,对方也没有释放过更危险的魔法,粉碎咒经他后来了解后明白这个咒语顶多能将人体一部分骨头化为粉末,并没有致死效果。

林恩斯不同情克莉丝多,他做事只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基于前面三次被活活恶心到的经历,无论她遭遇了怎样的不幸他都只会拍手叫好,如果死相太难看的话,他也许会勉为其难地出于人道主义,不当众嘲讽她,但关键是她现在还有生气,还活着,那么这个难题就摆到了他的身前,救,还是不救?

习惯性的,林恩斯开始了利害计算:

救,克莉丝多存活,他在霍格沃兹多了一个大敌,且她绝对不会感激,如果事后知道自己把她全身摸了个遍的话,估计杀了他的心都有......

不救,克莉丝多死亡,霍格沃兹少了一个斯莱特林的魔咒天才,但拉文克劳的魔咒天才会很高兴且活得更加逍遥快活......

这么一分析感觉更加不想救人了......

那么现在他就要看着她死吗?

——“巫师也会看麻瓜的书吗?”

——“偶尔。”

——“看来你并不喜欢欧叶妮。”

——“怎么看出来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记忆里,少女的笑容优雅而明媚,哭泣哀伤而动人;她的笑和哭总是不停地互换着,对待他的态度也经常改变,一会儿巧笑嫣然,一会儿冷漠不语,他就从来没搞懂过她。

林恩斯摩挲着从克莉丝多的袖袍里搜出的白桦木魔杖,微微沉默,然后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份沉默是不是又受到了媚娃容貌和魔法的影响,箭竹型魔杖瞬间变形成大马士革钢折刀,在自己的手心里划了一道。

鲜血、疼痛,非常清楚的意识,林恩斯低头望着手心的伤口,轻声叹了口气。

“啊!!!”

桃金娘尖厉刺耳的尖叫救了林恩斯!

几乎是在她叫声响起的那一瞬间,林恩斯猛然反身左手倒持的大马士革刀向身后砍去!

“锵!”

金石撞击的声音清脆而恐怖,林恩斯感觉手中锋利的刀刃砍到了一个无比坚硬的固体,但却无法看清——视野被猩红色污染,似乎有暗红色的血液从眼球上的泪管崩出,将双眼尽皆覆盖。

“血统魔法能力?”林恩斯心里一寒,他的眼睛没有受伤,之前除了桃金娘的尖叫,他没有听到任何念咒的声音,当然不排除是一位用了无声咒的巫师,但林恩斯更倾向于是吸血鬼的血统魔法能力。

他挣扎着将猩红的眼球睁大到最大,却也只能勉强看清身前一米左右的东西——只看清了一条拥有着大理石似纹路的苍白手臂从阴影中伸出,曲起尖利的五指,徒手把刀刃牢牢地抓死!

被那条手臂紧握的大马士革钢折刀骤然变形,仿佛液体一样摆脱束缚,重新在林恩斯的掌心凝聚成魔杖,杖尖直指身前,魔法的光芒瞬间爆裂!

“‘昏昏倒地’!”

炽白的光球射入了预判的阴影中,但却像泥牛入海一样无声无息。

与前几次的显著效果完全不同,魔咒的光焰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咔!”

林恩斯感觉自己的脖子仿佛被铁钳一样的大手死死地夹住,他已经感受到尖利的爪牙刺破肌肤的触感了......死亡的阴影渐渐覆盖了他的意识......

万弹齐发咒、

冰冻咒、

悬停咒、

粉碎咒、

变形咒、

被掐住脖子的林恩斯将自己学到的一切咒语砸在眼前看不见的血色阴影里,他不知道这对起码三百年以上的古代吸血鬼有没有用,也不知道是否击中了对方......

想想办法!

想想办法!

看看你的记忆宫殿里究竟有什么能救救你!

快!

记忆宫殿中的林恩斯缓缓睁开眼睛,像是一个冷漠的旁观者一样看着自己被渐渐掐死,悬于天际的六阶魔方疯狂速拧,像发生海底地震一样,而每一个方块中埋下的记忆、知识、事件、人物等信息就是地震引发的巨大海啸!冲击着林恩斯脆弱的身躯!

在庞大的信息量中进行高速筛选,寻找出自救的办法!

忽然,一个“海底”的“贝壳”击中了他的脑袋——画面开始闪回,弗立维教授在公共休息室门前用的那个魔咒......那个消声咒的进阶咒语......

——“那是因为‘寂静无声’,是‘无声无息’的进阶咒语,但同时,它也是一个具备攻击性的咒语。”

——“攻击性?消除声音为什么会有攻击性?”

——“你想试试吗?”

后来的林恩斯特意去查了相关的资料,这个进阶咒语在图书馆里根本没有记载!无论是哪一本魔咒书中都没有提到消声咒有一个进阶咒语!这应该是弗立维教授自己创造的咒语......

如果这个咒语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样,是通过制造“那个”,来达到范围内无法传声的目的......

书上没有记载没有关系,当天他亲眼看着弗立维教授施展的,姿势、手势、念法,都刻在脑子里,现在你需要的仅仅是念出它来......

林恩斯痛苦地低吟着,魔杖轻挥,在那几乎不可闻的低吟声中,一道不可知的魔咒悄然念出:

“‘寂静无声’!”

在咒语完成的一霎那,林恩斯听不到任何声音。

那是怎样令人恐惧的环境啊,比不见底的深海还要寂静,比不见尽头的隧道还要空无,比穷尽一切也摸不到的天际还要遥远,比不可知的死后世界还要神秘......

1秒。

2秒。

呼吸。

3秒。

5秒。

必须要呼吸,这个环境下绝对不能屏住呼吸。

10秒。

坚持下去!

15秒!

卡住喉咙的苍白铁手骤然松开,林恩斯仍然尽力保持着呼吸——尽管已经完全没有任何空气!

他赌对了!

“寂静无声”是靠制造范围“真空环境”来消除声音!虽然吸血鬼是一种靠近死亡的暗黑生物,但他们仍然需要呼吸,而完全不了解不清楚如何应对真空环境的古代吸血鬼在这种未知的状态下松手退却了!

而林恩斯很清楚,就像潜水员上升时需要注意的一样,这个环境屏住呼吸可能会严重损害肺部,所以林恩斯一直艰难但持续地呼吸着;

暴露在真空中不会造成即时伤害,血液也不会沸腾,皮肤也不会爆裂,但十多秒过去,一些问题开始渐渐出现——减压症、皮肤和皮下组织发生轻度、可逆、无痛苦的肿胀,缺氧造成的影响越来越严重......

就在那一霎那,古代吸血鬼的魔法能力似乎解除了,鲜红色渐渐从视野里褪去,林恩斯顾不及调整了,左手箭竹型魔杖艰难地维持着“寂静无声”的施加状态,右手握着先前搜来的克莉丝多白桦木魔杖直指不在真空状态范围内的桃金娘!

林恩斯突然解除左手的“寂静无声”,甜美的空气再次填满了他的肺部,一道非常初级的咒语低声念出:

“‘声音洪亮’!”

声音是物体振动产生的,同样也会引起声场中其他物体的振动,超出物体耐受限度的振动是有破坏力的,而中了扩声咒的、惊恐中的桃金娘幽灵分贝大到几乎让整座城堡共振起来!

林恩斯紧紧握住自己双耳,视野渐渐恢复的他可不敢再失去听觉这一功能,尽管这看上去不太有效——他又听不到声音了,但这次很明显不是进阶消声咒的原因。

林恩斯尽力不让自己昏迷过去,两根魔杖依然直指着前方,但似乎那个可怖的吸血鬼已经退走了?

真可笑啊,林恩斯,跟仇敌的第一次照面连对方的脸都没看清......就你这样还夸大其词说不死不休?

林恩斯嘴角无力地勾起,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顺道瞥了一眼桃金娘的眼睛,幽灵的双眼竟然也流下了没有实质的鲜红色液体......想必桃金娘也什么都没看到了......强行干扰敌人视野......这个吸血鬼的血统能力真的是太恐怖了,而这还只是第一个,“它”起码还有两个这样的能力......

不过,它为什么没有咬自己呢?

在桃金娘足以震破所有人耳膜的尖叫声响彻后的三四秒内,盥洗室的霎时响起一声轻微地爆响,那个带着半月型眼镜的老人握着一根骨节簇立的魔杖,从扭曲的阴影中急步走了过来,银须有几分凌乱,将颓然欲坠的林恩斯小心地扶了起来。

望着邓布利多校长和他身后渐渐赶来的弗立维教授、麦格教授等人,林恩斯霎时放松下来,精神一松懈,剧烈的头痛再次山呼海啸般袭来,而这一次他实在没有精力坚持了,只来得及说一句话:

“它不怕魔法。”

然后就彻底昏了过去。